第 41 章(2/2)
好不容易可能会有师傅的下落了,可他一个人,也不知要怎么办!
林幼蝉也心里一急。
这,要八角回去找刘大郎君,费时又费事,可她……
林幼蝉看着身上换好的衣裳,略一思忖,最终跟八角道,“我先跟这位小郎君先行一步,确定一下陈大去的地是在哪儿,刘大夫是不是当真在哪儿。八角你现在马上回去找刘大郎君,叫他雇几个好手,若没有消息,你们按兵不动,省得打草惊蛇,若有消息,就叫乞儿带你们去那地儿。”
“哎!”八角一听,马上转头便跑。
“蝉大夫,可您今日不是要外出见客吗?”青梅一听,惊了。
她作为宅子里的管事,对主子的行踪自然要掌握一二的,蝉大夫可是在三日前就念念不忘今日要到燕王府之约,听言里言外,是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贵人,可今儿临时变卦,不仅主子见不着人,怕燕王府那边亦会有怨言。
“青梅你替我去燕王府帮我说一声,若是超过时辰我还没有回来,便约下次吧。”
或许没有下次了。
她请燕王约见阿爹,可是用治好燕王的腿好不容易才换来的条件。
这一次爽约,燕王未必愿意约第二次。
但刘无疾出事,到底是因了自己的缘故。
阿爹人只要好好的,见面的机会日后还能有,但刘无疾祸福难料,若当真出事,可能就没了。
还是先救人吧!
林幼蝉租了辆马车,跟着这个叫阿耐的小乞儿一直往他们尾随罗大的那个坊市去。
途中阿耐将他们昨日花了半天时间调查来的信息都告诉给了她。
昨日被八角告知要盯梢的人后,阿耐跟小伙伴便分头行事去了,很快查到这两个在县衙当差的捕役,而后又分人尾随他们,才注意到今日他们碰头吃早点时谈到刘大夫的事。
等到了跟乞儿头儿接洽的地儿,还没下马车,阿耐便掀起帘子冲蹲在墙角的头儿大喊:“石头哥,我把人给带过来了。”
那阿耐等乞儿的领头大哥,这般凑巧的,正是之前苏峤找过的石头。
林幼蝉刚也要下马车,没料到那石头却带着另一个乞儿上了马车,擡头瞥见是位娘子,一怔,而后问:“要盯罗大的,是你?”
“是我。”林幼蝉点头,快速问:“你们知道罗大在哪里,去见谁了么?”
石头点了点旁边的另一个乞儿:“他便是回来带路的。”
“在哪儿,你快跟车夫说!”
林幼蝉来不及问别的,第一反应是赶紧叫车夫驾车赶过去。
那乞儿给车夫说了个地址,还坐在外头辕木上带路,很快,马车便赶到了西城区的一个坊市。
等进了这个合寿坊市,石头跟阿耐便将帘子掀开了条缝,马车刚刚走过两条巷子,见着同样在墙角边蹲守着的乞儿后,石头用手指放嘴里吹出一声唿哨,其中一个乞儿便闻声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
依旧嬉笑着跟旁边的几个乞儿说了两句后,他才起身朝马车这头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
“石头哥!”
石头一下打断了他的话,而后回头看林幼蝉:“小娘子,我们外头说话?”
林幼蝉瞥了一眼前头车夫抛过来嫌弃又八卦的眼神,默默点头,将车资付清后,跟一干乞儿离开马车,寻了街尾一个偏僻的角落。
“怎么样?罗大去哪儿了?”
“前面右拐,再过一条街,我跟到那里就没法子跟进去了。”
那负责打探的乞儿道,“罗大那家伙进了这个坊后,机警得很,一路走一路往后看有没有尾巴,那会儿时辰早,人不多,我也不敢跟太紧,好不容易跟到前面去,再跟就把人丢了。我觉得他可能注意到有尾巴,我平时不在这坊走动,面孔生,要再跟过去就暴露了,所以只好退回这儿守着。”
怕石头不满,那乞儿还赶紧道:“但我看得分明,罗大就是进了那条街去的,要找人,肯定是那条街进去的哪户人家。”
石头听他说完,回头看向林幼蝉:“要等昨儿叫咱们办事的小郎君带人过来去里头寻吗?”
“不好。”林幼蝉摇头。
那刘大郎君跟八角带一干人来这坊市,动静过大,而且罗大肯定认识八角跟刘大郎君,既已经怀疑被盯上了,若见到了刘大郎君跟八角跑到这个坊市来找人,就过早打草惊蛇了。
“你们认识这里的乞儿吗?”
“认识几个,不过我们不常到这坊市来,这地儿不是咱们的地盘,若是随便找帮手,一个不慎口风不严,怕会给小郎君小娘子带来麻烦。”石头如实相告,“一般主人家要守口风的差事,我们只找信得过的自己人办,小娘子你看?”
“知道了。”
林幼蝉注意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你们留一个人在这儿等着,其他人散开再暗中打探一下罗大来这边主要是见什么人的,另外派人跟八角通个气,叫他们不要进这坊市,在外头候着,有确定消息了我会马上叫他们进来。”
“你去?”石头一听这话,怀疑地看着她。
“没错,我去。”林幼蝉点头,问那个之前跟踪罗大的乞儿:“前面右拐,再过一条街是吧?”
那乞儿点头。
“那我去了!”
林幼蝉快步往前面走去,在乞儿说的路口右拐,而后跨过一条街,来到了一处居民区。
建筑房屋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看着该是这一坊里宅邸最好的一处,比自己住的宣宜坊那一处的位置都要好。
罗大来这里见的人,怕是家境不俗。
会是谁?
住在哪一间宅子里?
林幼蝉装作寻亲的模样,在这条街上慢慢走动,打算寻一个地儿驻足下来慢慢等人的时候,其中一户人家的门开了,林幼蝉一眼瞥见了昨日在万年县县衙外头的茶寮有过一面之缘的皂吏。
原来他就是罗大!
原来他去的是那一间宅子!
林幼蝉左右一看,已经没处藏身了,于是继续徘徊在街上,见着出来的人家,还笑嘻嘻地打声招呼:“大伯,今儿这么早就起了?”
“什么早,你瞅瞅太阳?都升多高了!”
“哎!”林幼蝉一拍额头,而后去瞅罗大,看着他脸色得意,大踏步往自己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面不改色地继续找了位大婶寒暄:“大婶啊,您身边的是您家媳妇还是闺女啊,长得真俊!”
“她是我媳妇!哟,你这小娘子嘴真甜!”被林幼蝉搭讪的大婶瞅了一眼身边的闺女,笑眯眯道。
林幼蝉嘿嘿冲大婶跟大婶媳妇绽放出个笑容的时候,罗大恰跟她擦肩而过。
林幼蝉低垂着头,稍稍昂起侧侧一瞥,看他离开了,又马上拉着方才那位大婶。
“大婶儿,我是来找我阿爹的,我阿爹今日跟我阿娘吵架了,阿爹吵不过我阿爹,愤然离家出走,都两日不归家了,现在我阿娘后悔了,着我来阿爹办差事的地儿跟他告个饶,求个情,让他赶紧回去。”
“那小娘子你还不赶紧找爹去?”那大婶看林幼蝉娘子家家孤身一人,可怜道。
“我阿娘告诉我,我阿爹就在前头那大宅子里做伙计,可我不知道那是哪位大老爷的地儿,大婶儿您知道吗?”林幼蝉装着无奈地问。
“哪家?”大婶马上热心肠起来。
“那家!”
林幼蝉指着前头罗大出来的那户人家。
那位大婶看真切林幼蝉指的是哪家宅子,看着她,眼神颇为惊奇:“原来你阿爹在咱们袁老爷的坊务司里做活计啊,那还真有出息!”
坊务司,是管理本坊内的政府机构,每个坊市都有一个,负责管理坊内大小事务。
可,这么一个官务机构,居然被称为是袁老爷的?
“袁老爷?坊务司是袁老爷的宅子啊?”林幼蝉看大婶点头,又问:“我阿爹阿娘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袁老爷,他很厉害吗?”
“哟,在咱们这坊当然厉害了,袁老爷可是咱们合寿坊的坊正,也是在咱们这坊里头是最有钱银的大人物,那坊里头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上,光铺子,这袁老爷就有七八间,你说,他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
林幼蝉心里一动,“大婶您见过这袁老爷啊?”
“唉哟,见过,当然见过,不是说了,袁老爷可是坊正么?他总得出来处理这坊里的事务不是?这宅子就是他让出来给咱们坊里的人办差用的,人可忒大方的。”
“哦,这么说,袁老爷还挺好的咧!不过他把宅子让出来了,他人住哪儿啊?”
“嗐,那宅子那般大,害怕袁老爷没地儿住么?而且袁老爷也不常住这啊,袁老爷的弟弟是在宫里头当大官的,在王侯权贵住的地儿有大宅子呢,平时袁老爷都跟袁大人住那儿呢!”
大婶子艳羡起来,而后又看着林幼蝉道,“你不是说你阿爹在那坊务司里当差么?这些事,你找着你阿爹了,直接问他不得了。”
林幼蝉嘿嘿一笑,“也是。”而后辞别大婶子朝那坊务司,不,是袁家大宅走去。
明明该是官方办理公务的地儿,却被称为是袁老爷的。
这位袁老爷若不是有利可图,怎么会甘愿将自家大宅子贡献出来用作公务?
作为一个坊的坊正,不仅要有负责管理坊内的百姓日常,宅邸维护,户籍税务等等,还有一个重要的权柄,便是可将坊内犯事但暂且没有报官,亦或是报官后没有送往县衙的百姓临时拘禁起来。
也就是说,这袁家大宅,里头怕是有囚禁人犯的监牢。
若她当真在这坊务司的监牢里找到了被绑过来的刘大夫,那袁家司马昭之心,可见一斑。
这不仅仅是这袁家以权谋私的问题。
而是整个合寿坊,都被袁家视为囊中之物掌控住的问题。
问题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