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2)
第37章
鞠场上,两队球社的社员在欢呼声中亮相,而张扬的蝉大夫此时作为替补,跟凌云社的其他社员坐到药棚一边。
开赛的锣鼓声一响,喝彩声登时响彻云霄。
林幼蝉看了一眼鞠场,跟着其他替补社员们呐喊助威,直看得一旁的扶大夫连连摇头。
他对跟在身边的小竹道:“你看看她,明明该是跟咱们一样,守在药棚里头的,谁料到她偏偏穿着那社员服,当真坐替补席上去了。”
小竹倒是艳羡地看了林幼蝉一眼,道:“哎,蝉大夫本事大着呢,不仅能给人看病,还能上场跟公子们一起玩儿蹴鞠,扶大夫,您要不跟蝉大夫学学,指不定苏三公子也能让您上去踢一场?”
“嗐,我老胳膊老腿的,去玩儿蹴鞠,可不是要我老命吗?”扶大夫摆手摇头,“做好我这大夫就知足喽!”
“那您就别眼红蝉大夫了,眼红不来!”
林幼蝉正冲场上喊得带劲呢,感觉到旁边有几道视线投过来,转头见是扶大夫跟小竹,冲他们笑了笑,再收回视线时,远远地见着了飞鸿社那一边的刘无疾也望了过来。
刘无疾脸色亦是吃惊得很。
他以为蝉大夫还跟自己一样,在球社做大夫,没料到如今见到的蝉大夫,竟然穿着凌云社社员的衣裳,在场边给凌云社摇旗助威。
她不是大夫吗?
什么时候做球员去了?
想踢球,她怎敢?
鞠场上,原本以为上了姜柳,飞鸿队又缺了唐世子,凌云社可以稳赢的左京跃,开场一刻钟,脚下便没有碰到过球了。
在又没有阻拦下飞鸿社的人,被对方再进一个球后,擦着热汗与苏峤碰头。
“怎么回事?明明他们少了个球技好的唐世子,怎么反而压着我们打?”
“虽然少了唐世子,但飞鸿社换上来的几个新面孔,孔武有力,似乎是练家子。”
不用苏峤说,一开场左京跃便注意到了,飞鸿社上场的球员,有几个都是之前比赛未曾见过的,长得高大壮,不过自信凌云社可以靠技术碾压他们,所以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一开打,才发现他们的脚上功夫也忒厉害,凌云社不仅没阻拦下飞鸿社的攻势,自己的球还频频被抢。
苏峤看了一眼欢呼进球的飞鸿社,再瞥了一眼大比分落后的记分牌,才要组织进攻,便听后头传来一声惨呼,回头,发现己方的一个社员倒在了地上,抱着腿痛苦万分。
苏峤举手,赛事暂停。
凌云社的人发现自己的社员受伤了,纷纷围了上去。
“周明,你怎么了?”
“伤到哪儿了?”
倒在地上的周明额冒冷汗,一手抱着腿,一手指向了其中的一位飞鸿社成员:“他故意绊人,还踹我!”
凌云社的社员回头一看,是新面孔。
除了两个照顾周明的,其他人呼啦啦将那人围了起来:“你会不会踢球的?”
“怎么能故意伤人呢?”
旁边飞鸿社的社员当即也围了过来:“球艺不精便是球艺不精,怪什么人?”
“比赛当中有点磕碰不是很正常吗?”
“看他那娘们样!指不定是抢不过才这么说的!”
“就是,谁看见了?”
凌云社的人不干了,伸手便推推搡搡起来,眼看着两队人就要当场干起架来,这边的苏峤,跟那边的程四郎出面,控制住了场面。
“还在比赛中呢,收敛一些。”
“人伤了,先看伤重要。”苏峤叫人将周明擡下去的时候,回头叫住了程四郎,“今儿这么多人看着的,要玩儿蹴鞠就给我正正当当来,别动什么手脚,肮脏!”
看台上,眼见着伤了人,比赛停止下来的观众比看球时更热闹,纷纷站起来指指点点。
后排看不见的更是伸长了脖子,一脸看好戏的兴奋。
程四郎看着苏峤蹙起了眉头,欲言又止,点头:“行,接下来我们看着点儿踢,省得踢坏了你们这群矜贵的公子爷们。”
苏峤按捺下心里的愠怒,回到鞠场边时,问正在疗伤周明:“周明,你伤得如何,能踢吗?”
周明去看扶大夫,扶大夫摇摇头。
“那得换人了!”左京跃看向候补社员。
林幼蝉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该到自己上场了?
结果左京跃叫了姜柳的名字。
姜柳的腿早已经养好了,林幼蝉去凌云社,时常见得到他在鞠场边上复健。
这还是他腿伤好了之后的第一场比赛。
林幼蝉见苏峤也没反对,默默地又坐了回去。
她方才观看了全场,已经注意到了,飞鸿社新请来的几个新面孔,仗着身体优势,踢球相当莽撞粗鲁,每每拿到球,除了苏峤跟左京跃,凌云社的人都拦不住。
等球到凌云社时,他们抢球截球,往往冲撞铲人,虽然场中有裁判,却只有一个主裁,没有边裁,他们做小动作做得隐晦又快速,压根儿人没反应过来,人被撞了,球被截了,裁判视力有限,根本不能发现。
这种情况,即便换上姜柳,也没有改善。
那截了球便一边倒般往风流眼去的飞鸿社社员,甚至在队友护航中,一边跑一边玩儿白打花样,让场上的观众赞叹不已。
但对凌云社来说,无疑是种羞辱。
支持凌云社而来,以及凌云社场边的社员,个个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场上的队友,异常沉默。
林幼蝉看着苏表哥跟左京跃备受掣肘,心里也跟着焦虑起来。
上半场结束,凌云社大比分以五个球落后于飞鸿社,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回到场边休息。
其中有几个被撞到有伤的,在鞠场上一直忍着,这个时候一瘸一拐骂骂咧咧进药棚去敷药了。
“咱们跟飞鸿社比赛,寻常也是有来有往的,就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踢得狼狈。”姜柳擦着热汗道。
“而且也是第一次最多人受伤。”苏峤也道。
“程四郎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人?”
“我打听过了,唐世子出事后,他们新招来的这些社员,之前都是武艺社的。”
“难怪!”
蹴鞠球社也便是休闲娱乐的结社活动,不少官宦家的郎君,平时也不仅仅加入一个社团,像苏峤,因为才学好,除凌云社之外,也加入了一个诗画社。
故而像飞鸿社那般,拉拢武艺社的人偶尔踢几场球,并不奇怪。
“那他们也不能不懂规矩,乱来伤人。”
“下半场怎么办?”
苏峤仰起脖子喝了几口水,看着一旁的林幼蝉道:“下半场,让蝉娘上吧!”
林幼蝉正等着呢,苏三表哥一说,她就点点头,到场边活动活动筋骨去了。
“苏三,你当真的?”
已经跟林幼蝉一起练过配合的社员虽然有一些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蝉娘不过跟我们踢过几场练习赛,也就技术平平,现在飞鸿社还上的是武艺社的人,让她上场,不靠谱吧?”
“再说,她上,换谁下?”
“她替下王炯。”
王炯正喝着水呢,听苏峤这话,差点没呛到:“苏三,我还能踢呢!”
“我,我不能踢了,扶大夫说,我腿伤严重,最好别上场了。”另一个社员不好意思道,“要苏三你当真让蝉娘上场,换我吧!”
“行。”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上场前,舒展开筋骨的林幼蝉看着这群少年郎,当仁不让道:“我要做球头。”
众人均愣了,而后苏峤抿嘴一笑,“行,就让你做球头。”
球头是蹴鞠队里最重要的位置,一般是队长担任,凌云社的球头一直以来就是苏峤。
球头不仅需要统筹全局,还需要有做球的能力,故而除了队长外,能担任球头的,都是经验老到的社员。
可现在,让蝉大夫上场踢就算了,还给球头的位置给她?
左京跃跟其他社员面面相觑,倒是姜柳,看了一眼林幼蝉,默默颔首。
“我们现在跟飞鸿社的比分有些大,所以,攻去对方风流眼时,除了留下守网跟散立,其他人尽可能往前。”
“便是球落到飞鸿社手里,也不要慌张,尽量将他们拖住。”
“我会尽量做球给你们的。”
左京跃瞪大了眼睛,“蝉娘,大话可别说太早!”
苏峤拍了一把左京跃的肩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先照蝉娘的话做,若是不奏效,我们还可以尽早换人。”
队长都这么说了,暂时也没什么破局的好法子,于是众人只能照办了。
下半场开赛的锣鼓声响的时候,两队社员准备上场,苏峤跟主裁判禀告后,林幼蝉缀在队伍里头踏进了鞠场。
飞鸿社的人当即发现他们换了人。
有人当即便嘲笑:“凌云社是没人了吗?竟然派个矮子上场!”
“想对付我们几个,靠他那小身板可不行。”
“也许是上半场被我们杀得个落花流水,如今是自暴自弃了!”
观众席上的彩棚里,左七娘眼尖,马上认出了林幼蝉,忍不住惊讶:“四哥他们竟然派蝉娘上场?疯了吗?”
入冬后,气候严寒,猫冬时她跟喜欢蹴鞠的几位娘子都没去过凌云社了。
到年节后再去,见到林幼蝉混在一群正式社员里头打练习赛,看她平时配合苏三跟四哥等人,就一般得很,也没在意。
却没料到,正式比赛时,蝉娘竟然被派上场来了!
“蝉娘,谁是蝉娘?”跟她一起来看蹴鞠赛的娘子们问。
“是我们社的大夫,蝉大夫。”
“就是那个治好了燕王腿的小神医吗?”
“她也会踢球?她不是娘子吗?”
林幼蝉此时跟凌云社的队员一般,穿着特别裁制的队服:软甲外袍,皮革靴子,除了个子矮了些,妥妥一位身板薄弱的少年郎。
若是左七娘不说,压根儿没人知道这是位小娘子。
小神医的名声如今正在风头上,她一说,那周围的观众都知晓了。
左七娘坐的又是凌云社最好的高台席坐上,很快,不止是宦官自家的郎君娘子,便是权贵家的老爷夫人们,都慢慢知晓了。
这话于是便也顺风,传到了坐在高台席位下侧的尤令史耳朵里。
“小神医,说的是蝉大夫?”
“可不是,据说凌云社最新上场的那个小郎君就是她。”
尤令史朝鞠场上望了过去,眯缝着眼,终于注意到了在场中奔跑的一个小个子。
一个大夫,好好地踢什么蹴鞠?
*
再说回鞠场上,林幼蝉控住了蹴鞠,一马当先在飞鸿社的半场跑着。
五大老粗的两个对方球员上前围堵,却被她轻巧地一晃而过,接连过人后,眼看着到了飞鸿社的风流眼前。
飞鸿社的守网急了,仗着个头大使劲朝她撞了过来。
其他追上来的飞鸿社球员也迈腿朝她夹攻过去。
林幼蝉双腿夹球,一跃而起,避开来铲球的那个球员,而后快速闪身,让那个守网撞了个空,直接栽倒在地上。
而后将球勾起一踢,藤球悬空而起,她人亦纵身,将藤球准确地踢进了风流眼中。
凌云社下半场先拔头筹,进了第一个球。
全场欢呼。
飞鸿社的社员都傻了眼,凌云社则相反,一改颓色,兴高采烈地朝林幼蝉涌了过来。
“蝉娘你可真厉害!”
“你给我们进球啦!”
原本进了球就高兴地搂搂抱抱的少年郎,这个时候冲上来纷纷伸手,又想起这是位小娘子,赶紧地又缩回手去,笑得眉眼全开,而后同伴之间彼此互相抱抱拍拍。
左京跃也哈哈笑起来,直搔头:“原来蝉娘你可以这么厉害的,一上场就进了。”还进得那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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