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2)
第23章
还是掉以轻心了。
她怎么会以为今日是送信的最好时机呢?
林幼蝉心里头正后悔不叠,便见小竹迎面过来,“蝉娘子?拿到冰了吗?”
“没有,刘大夫也没有带冰块过来,不过,他有独家秘制的金疮药,据说疗效特别好。”林幼蝉勉强笑着拿出了刚刚重金买回来的金疮药,递给了小竹:“给他敷上去吧!”
小竹赶忙接了过去,林幼蝉亦俯身帮忙,与扶大夫一起处理王炯的腿伤。
但愿,那斗笠男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李应看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娘子走进了药棚——他跟着江叔珩是在凌云社所属的彩棚区观赛的,那药棚便在凌云社专属区间,所以,那是凌云社的药棚。
那位娘子,是凌云社的人?
视线顺着方才她走过的路线,往后,李应便看到了另一座药棚,不消说,这自是飞鸿社的药棚。
凌云社有自己的大夫,为何她要到飞鸿社的药棚去?
以及,他怎么会觉得凌云社的这个娘子眼熟?
李应飞快地在脑海里搜寻方才见到的那张脸,终于从某个旮旯,翻找出来了一点模糊的记忆碎片。
是奉命去追杀林小大夫那一日,在某个店铺——是布坊,是在四海布坊里见过一面。
那时候他们跟丢了林小大夫,而后在最初发现他不见的那段路上的几个商铺重点寻找,那布坊,是叫四海布坊的,也是其中一家。
她曾经出现在那一日的那家布坊,如今他意外发现她同时也是凌云社的人,只是偶然?
李应的视线重新落到了飞鸿社的药棚。
虽然他如今只负责守在三爷身边,提防那林小大夫骤然现身,但白管事那边搜寻进展,他还是悉数皆闻的,故而也知道,林小大夫最可能会去找的人,刘无疾,如今是飞鸿社的大夫的事!
这小娘子是谁?
最主要的是,她去飞鸿社的药棚,是去找刘无疾,还是找的别人?
李应心里不免产生了疑虑。
二爷告诫过他最近切不可轻举妄动,但,一开始将任务做砸的是他,如今苦守一个多月,毫无进展,更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但凡跟刘无疾有所牵涉的人,都可能是突破口。
就是,眼下身在蹴鞠赛场,要如何才能去查个明白呢?只能等蹴鞠赛结束之后吗?
若是,蹴鞠赛后,她跑了怎么办?
那最好的时机就是现在了!
此时,蹴鞠场上,上半场结束,到中场休息时间,双方蹴鞠队员陆续退场,两个社团的社员均退回场边各自的场所。
李应瞥见了凌云社的场边跑上去迎接社员的江衡,心里一动,“大人!”
江叔珩才欣赏完半场激烈的蹴鞠赛,看自家外甥出色表现,心情正好,瞥了李应一眼:“何事?”
“二爷吩咐若见着大公子,着奴婢给大公子递个话,大人可允奴婢离开片刻?”
江叔珩的视线远远地落到跟苏峤勾肩搭背兴高采烈的侄子身上,没有多想,“去吧!”
李应暗喜,谢过恩后,急急从看台离开,去往了凌云社社员休憩场区。
且说药棚里,中场歇息,大夫们的活计就来了,询问社员身伤势情况,快速处理轻伤。
林幼蝉跟着扶大夫围着苏峤等人转的时候,也分出一线心神,时刻注意看台上那斗笠男的动静,瞧见他大踏步离开观赛区的时候,不免心惊!
是自己引起了他的注意,还是只是巧合?李应从看台上下去,要到凌云社,得绕过飞鸿社那边,穿过去。
飞鸿社的社员都在趁中场抓紧时间修整歇息,对于旁边过道忽然多了一号人物,并没有太在意。
而李应便是这个时候经过药棚,而后一个错脚,故意撞倒了其中一名社员。
“你什么人?怎么看路的?”
“对不起,撞伤你了吗?我扶你进去看看!”李应忙不叠道歉,扶着那名社员,不由分说地便朝药棚走了进去。
林幼蝉瞥见那斗笠男扶着飞鸿社的人进了药棚,心一下提了起来:他不是冲自己而来的?
转念一想,不对。
他既是江二爷的人,为何会去飞鸿社那头?分明应该来凌云社这头才对。
刘无疾在凌云社的药棚,他是故意的!
她很快明白过来,怕不是,这斗笠男当真起了疑心。
他怀疑什么?
不管怀疑什么,她方才将将送出去的信,不知道刘无疾有没有见到?
若是没有及时收起来,那可糟了!
飞鸿社药棚里,刘无疾并不知晓林幼蝉已经偷偷给他留下了一封家信。
在中场休息时,替下场的社员诊脉处理伤口时候,手忙脚乱中,才将装着医具器皿的托盘推到了一边,那封信完全暴露出来,而后掉到了地上。
李应搀扶着伤员进来的时候,飞快地环顾四周,见到刘无疾,不动声色地朝他走了过去:“刘大夫,方才我撞了这位小公子,不知是否受伤了,麻烦请帮他看看?”
“扶过来。”刘无疾才帮一个社员处理好腿部的皮外伤,放下棉布,朝他招手。
李应便带着人过去了。
“看在你这般诚心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了,走吧!”被李应撞伤的社员没好气地说。
李应笑着松开手,“先听刘大夫确定是否当真无恙,我才好放心离开。”
“那刘大夫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刘无疾的药童这时候也处理完了一个伤患,回到刘无疾这边帮忙,瞥见看诊桌下的那封信,捡了起来,“师傅,您的信!”
“我的信?”
刘无疾一愣,而后瞟了那封信函一眼,认出上面的字是父亲的,吃惊,一把接过去想拆了,但看看伤员,马上收进了药箱里,继续看伤。
李应已经飞快地瞥到了那信函,见到了“吾儿”“亲启”字样,心里已然明白了大半。
会唤刘无疾“吾儿”的,自然是刘无疾的父亲,刘无疾的父亲是谁,他早知晓了,便是苏州济安堂的刘愈大夫。
最近给刘无忌带苏州的信到京城来的,不就是同样从苏州来的林小大夫吗?
这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了?
“这信竟然还送到蹴鞠场上来了?送信的人是哪家的行商还是镖局,这般尽职?”李应笑着问药童。
“没见着是什么人送过来的,我在地上捡起来的。”药童奇怪。
“信收到了就好,快来帮忙。”
刘无疾可没忘记,前些日子,有不少来历不明的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就为了寻找什么来自苏州的小大夫,也问过自己有没有收到来自苏州的家信。
正托了这些人的骚扰,他才会被济安堂趁机辞退的。
眼下他竟忽然就收到了阿爹的家信,这人还这么凑巧的出现,当下起疑,瞥了李应一眼,朝药童轻呵了一句!
“是的,师傅!”药童快速应了一句,不再多言。
李应冲刘无疾笑笑,快步走出了药棚。
确定了,今日是有人,接近过刘无疾,将那封信送了出去。
肯定是林小大夫暗中委派的人!
谁?可能是那位小娘子吗?
若当真如此,那只要逮住她,就能追问林小大夫的下落了。
得问清楚那小娘子是什么人?
李应离开了飞鸿社的药棚,大踏步朝凌云社那头走去。
看台上,江叔珩正了然无趣地等着下半场的蹴鞠赛,凑巧瞧见李应从药棚里出来,“他在干什么?”
不是说要去见江衡吗?怎么会跑去飞鸿社了?
“方才李护卫撞倒了一个飞鸿社的公子,将人给送到药棚去了。”
“哦?”
江叔珩眯缝起了一双凤眼,盯着李应走到了凌云社那头,将江衡找了出去说话。
身为二哥身边武艺不凡的护卫,不过是穿过几个少年郎这般轻易的事,他还会撞伤人?
分明是故意的!
“大公子,二爷着奴婢带句话,蹴鞠赛事了了,不得在外多留,尽早归家。”
江二爷自然是没有话要李应说与江衡的,那作为江二爷身边倚重的护卫,熟知主子不喜江衡踢蹴鞠,说一两句告诫的话,自是不会出纰漏的,更别说,如今他还有了寻找林小大夫的线索。
“出门前我跟阿爹说过了,这事不用李护卫费心。”江衡不满。
在这大好时机,所有社员都享受盛事的时候,这李应替阿爹过来耳提面命训斥自己,他以为落了自己的面子,心里头不甚舒服。
“那便好!”李应跟江衡说着这番话,瞥到了药棚里的林幼蝉。
他不敢径直进去药棚去见林幼蝉,一来没有正当的借口,二来怕打草惊蛇。
“大公子,凌云社什么时候有娘子充作社员了?”
江衡回头瞥了在药棚里忙碌的林幼蝉一眼,道:“她?蝉娘子不过是苏三雇来的大夫。”
大夫?
蝉娘子?
这名字亦有些熟悉。
是了,白管事曾经报过,查过一个叫蝉娘子的人,并无可疑。
但现在李应怀疑蝉娘子便是今日偷偷给刘无疾送信的人。
并且,他想起来了,当日搜寻布坊的时候,听掌柜的说那换衣间里的人是位娘子,确信出来的人也是位娘子后,他就没有再追究了。
可现在想想,自己还是疏忽了。
如若,当初换衣间里,并不仅仅只有一位娘子呢?
*
之前他听闻白管事追查过这位蝉娘子,是怀疑这小娘子是当初救下林小大夫的人。
原来她就是蝉娘子。
若是当日林小大夫也藏在换衣间里,是这位蝉娘子,替他处理伤口,又将他藏在换衣间里,而后把自己当做幌子,迷惑了那一日的他们?
这么愈想,李应愈发确信,蝉娘子,定是与消失不见的林小大夫有关。
既然知晓了蝉娘子是凌云社的大夫,还有大公子在此,日后若需要打听什么情报,也方便多了,不急于一时。
可李应不急,林幼蝉急。
李应过来的时候,虽然故作不认识的摸样,只叫了江衡到一边去,连打个照面都没有,但恰恰证明,他是在避忌自己,怕贸然出现惊动自己后起疑心。
再加上不时瞥过来的视线,更让林幼蝉确信,这个斗笠男,一定怀疑上自己了!
这可不行!
虽然眼下看江衡的反应平淡,估计这斗笠男尚未挑明,但若是蹴鞠赛后,让斗笠男将对自己的疑点说与其他人知晓,那蝉娘子这身份就被盯上了。
如此不用多久,他们或许就能堪破她蝉娘子就是林小大夫的身份,届时必定逃无可逃!
不能让斗笠男说出去!
得想个法子,处理掉他!
林幼蝉心中打定主意,深呼吸了一口气,此时,下半场蹴鞠赛开始的鼓声响起。
看着苏峤等人纷纷走向鞠场,林幼蝉也站了起来,瞥见斗笠男还在江衡身边,转头提高声量对扶大夫说道:“扶大夫,我暂且去后头边厢一趟!”
圆社后头边厢是供来人休憩的地方,亦有更衣之地。
她一说,扶大夫便明白了:“去吧,这儿有我看着!”
林幼蝉冲扶大夫点点头,起身,暗暗抓着佩囊便走出药棚,而后在转入过道,朝场外休憩区走了过去。
等到离开了场上彩棚区,注意到身后那道视线跟上来,林幼蝉握紧了随身携带的短刀。
果然将人引出来了!
很好,这斗笠男如此迫不及待追上来,应是没来得及跟江衡以外的第二个人接触道破自己的事,所以,只要能杀了他便能守口如瓶了。
得找个隐蔽的地儿才好下手。
幸而受聘为凌云社的大夫后,她来过圆社几次,对圆社内周遭环境有些许了解。
因为圆社是对城内所有百姓开放的,故而除鞠场外,不仅提供了休憩的厢房亭台,亦有商铺食肆,还有推着小车挑着货件叫卖的商贩货郎。
鞠场那一边观客众多,人声鼎沸,但这边食肆小铺亦有不少游人。
到底是仲秋佳节,难得休沐,生意人喜欢到人多的地方做营生多赚些钱银,而对蹴鞠不感兴趣的百姓,也可以趁此佳节出来吃吃喝喝游玩戏耍,着实热闹。
林幼蝉穿过了几间小铺,越过几个小贩后,加快了脚步,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越来越近,慢慢碎步小跑起来,等拐过两个铺子之间的小巷,一下飞跃翻墙,跳了下去。
身后的脚步声听着像是急匆匆跟上来了。
鱼儿上勾了!
林幼蝉表现得似乎慌了一般,其实毫不犹豫,几个起落,便一气翻出了圆社。
跟圆社内的景象不一般,圆社外的民居却是冷清安静许多。
一来有圆社里的蹴鞠大赛,周遭的百姓观战的观战,做营生的做营生,二来正值中秋前夜,不少人家亦在今日外出消遣的消遣,访友的访友。
林幼蝉拐进了民居,在后头脚步的紧追不舍中,翻过了几户人家的院落,待落到其中一户人家时,脚刚落地,便见到了倒在院子里的一个妇人。
糟!被发现了!
林幼蝉瞥了那妇人一眼,当即掠身再起时,却听那妇人惊惶:“求你,救救我女儿!”
她猛地回头,便对上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还有沾染上的血丝,鲜红得格外显眼,望向她的眼里俱是绝望。
她……
来不及多想,林幼蝉瞧见斗笠男已经追了上来,毅然转身就逃。
虽然心中告诫:自身难保,别多管闲事!但心神终究惶然起来。
一个没留意,她便撞进了一条死胡同,啧了一声回头,便见啪地一声,斗笠男已经追了上来,堵住了她的退路。
“蝉娘子?”
李应寻江衡说话的当儿,下半场的鞠赛开始了,原本欲回到看台上的彩棚里的,却瞥见蝉娘子便是这个时候,离开了药棚,径直往场外走去。
他疑心大起。
他如今已经知晓了蝉娘子是大夫,住在万家客栈,这半个多月以来,都在凌云社上值,原本想着,待鞠赛结束后,便着江二爷再派人去万家客栈的。
可,如果是因为自己方才打草惊蛇,引起她的警觉,这个时候她是趁机落跑,以最近她跟林小大夫藏匿的本事来看,他怕是又得花好一番苦功才能逮到线索了。
不能让蝉娘子就这般离开。
李应瞥了一眼看台上的江叔珩,他之所以被二爷放到三爷身边,也便是为了追杀林小大夫,如今眼见线索就在眼前,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她消失。
当机立断,尾随蝉娘子也离开了鞠场。
原本只在后头缀着,想着若她是暂且离开,还会回鞠场,那他便放过她,若她是要逃……
才这般权衡着,便见前头这蝉娘子忽然急奔起来,果然是要逃!
李应不敢大意,马上纵身追了上去。
在后头眼看她落荒而逃,穿街走巷,飞檐上墙,身手敏捷,完全不似寻常娘子的行径,李应越追,心里头越吃惊。
小小一个大夫,怎么会……
她也是大夫!
当日林小大夫逃脱时的情形在脑内上演,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掠过,令他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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