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中了（2/2）

“谢谢。”童桐也笑着说，然后走出房门。

三月中，放榜日。

尤宜嘉几人在何记商号后院为白文鼓气，白文笑着全部接收，然后只身去了翰林院。

这时候的翰林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是激动又紧张，既期待又焦虑。

不远处的那面墙上，一块金色大布被张贴在上面，外面是红布笼着，遮住内容全貌。

金灿灿的日光照耀在上方，引人心驰神往。

只是两队官兵在前面把守，于是无人敢靠近。

“文岩兄！”白文期待地看着那块地方，突然被几个他熟识的学子叫了一声，便往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几人聊了几句，翰林院使和礼部尚书从翰林院内走出，对着众学子说了振奋人心外加鼓励和祝福的话，便不再拖拉，走到了榜前。

二人一人一边扯住红布一角，将其拽了下来。

底下那块金色大布露出全貌。

随即便有人发出兴高采烈的惊喜大叫：“中了！我中了！我中了！！！”

白文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找到自己的名字的，被他的声音吸引得瞥过去了一瞬，就再也无暇顾及，全神贯注将目光聚集在榜纸之上。

家中生变之后，他颓废了一些时日，现下没有太大自信，便从后向前找。

这个过程实在焦灼，他渐渐的竟然看出一头冷汗，心脏也骤然跳动，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在他耳边响起，情绪却因为没有看到自己的名字而一点点低沉。

直到自己肩膀被人扳住，激动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一甲十三名！”

“文岩兄！你中了！”

文岩心脏骤停，呼吸也停止，只有眼睛还在发挥作用，稳稳地挪到了一甲十三名的位置之上，在下方看到“文岩”这个名字，又籍贯也是他，这才能够重新呼吸。

他顿时犹如发狂一般冲出了人群，不顾身后诧异的学子和喊着让他“请客”以及“茍富贵莫相忘”的认识不久的友人。

他仿佛听不清那些声音——也或许是已经听不到了。

他只是随着自己的心，迈动步伐，一路奔跑着回了自己租住的小房子，找出被他藏在柜子中自制的看上去粗糙无比的父母牌位，在桌子上认真摆好，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父亲，母亲，孩儿中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就飞快地把牌位重新放回去，锁好房门，继续奔跑，来到何记商号。

童桐在看账本，距他最近，他便停在那里，高兴地说：“中了！中了！我中了！”

随后不等童桐做出反应，他又跑去找尤宜嘉和赵千凝，也是那句话，兴高采烈地说：“中了！中了！我中了！”

尤宜嘉给他道喜，又说：“去洗把脸，把眼泪擦干。”

白文这才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沾了一手的泪水。

如果现在有面镜子在他面前，他会发现他这时候形象极其狼狈，眼睛红着，满脸都是泪水，头发和睫毛都被泪水糊在脸上，像是疯了一样。

可他又是开心的，虽然没有发出笑声，但许多表现都能证明他的开心。

他嘴角上扬，笑容满满。

他声音朗朗，兴高采烈。

“我知道你很开心，我们也为你开心。”这话不是虚的，科举考试但凡能够榜上有名，最低也相当于现代社会的县状元，若是名次靠前，那甚至等同于省状元。虽然尤宜嘉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次，但无论哪个名次，她都为他开心。

但他这样不利于他们谈话，也不方便他们立刻开展安排，尤宜嘉说：“先去洗把脸，冷静一下。我派人给柳师姐送信，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她……或者你是想自己去同她报喜吗？”

她试图用别的事情转移白文的注意力。

白文果然从那种疯狂的状态中冷静下来，但或许是前后起伏过于巨大，所以他这时候还没有完全完成转换，仍旧有些不太适应。

于是他无声了好一阵儿，才开口：“谢谢掌柜的，但是还是我自己去和柳姨报喜吧。”

尤宜嘉点头。

“让你们见笑了。”白文抹了把脸，讪讪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突然就这样了，我就是同我父母说过以后，没控制住自己情绪，我以后不这样了。”

“对不起。”白文低头说：“给你们造成麻烦了，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尤宜嘉说：“我们都没有怪你。”

赵千凝说：“也没有被吓到。”

“你有这种表现是正常的，不要自责。”尤宜嘉心说要是她高考那时候拿了个状元，虽然不会大哭大笑，但也绝对是要在家里一蹦三尺高的，“你父母也会为你开心的。”

“是的。”童桐把账本放好后就往后院走了过来，进来便看到这副场景，笑着恭喜，又说：“我们都为你开心。”

白文眼睛之中又有泪水涌出，但没有再说多余的话，只道：“我去洗把脸，然后在酒楼设宴款待别的学子，一是答谢，二是拉近关系，争取以后在朝中能有更多我们的人。”

“去吧。”尤宜嘉说。

白文转过身，才方走出两步，又被尤宜嘉叫住。

“白文。”尤宜嘉认真地喊了一声这个名字，笑着说：“恭喜你做回文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