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到用时方恨少(2/2)
在王家做女儿时,全家就只有母亲一人信佛,她跟着母亲抄经也是图好玩儿,等大一些了,哪还有耐性抄佛经!
佛到用时方恨少,她只记得“观自在菩萨”,原想念菩萨名讳吓退魑魅魍魉,结果她吓得脑袋迷糊了,直接背诵起了《心经》。
她不敢睁眼,语速比平常快了好几倍。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
“即说咒曰:揭缔,揭缔!波罗揭缔,波罗僧揭缔,菩提萨婆呵。”
容湘听她背了两遍《心经》,实在无聊,忍不住出声,“背《心经》没用,你应该背《地藏本愿经》。”
还是个女鬼。
“我不会……你要喜欢……回头我烧给你……”
秦烟大骇,语无伦次间,舌头都快捋不转了。
容湘扑哧笑了,笑的时候眼尾和嘴角都会上扬,面容变得异常生动。
她平日里极少笑,便是在李奇面前,她也笑得比较少。这才是她的本性,冷冷清清。
她弯腰拾起地上的纸灯,拔开灯盏,吹燃火折,点燃里头的白蜡,最后把灯罩上回去。
火苗一下窜起来,映亮了糊在外面的一层白纸,还有纸上用瘦金体写下的三个字。
抱着灯笼的手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为那三个字。
也为熟悉极了的瘦金体。
眼皮无意识地眨动了好几下,“你认识魏云絮?”
秦烟没听出她的话语里含着颤音,感觉眼角湿哒哒的,还是没出息地被吓哭了,眼前场景渐渐明晰,看清楚“女鬼”原来是老熟人,气不打一处来,扯起袖子胡乱擦两下脸,“怎么是你?你故意吓我,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容湘把灯笼举到秦烟面前,写着字的那面朝着秦烟,又问一遍,“你和魏云絮是什么关系?”
秦烟瞥了眼灯笼,惊吓过度缓过来后,又打起嗝来。
“你……管……管我……和她……什……什么关系!”
不管是身为王馥的前世,还是身为秦烟的这一世,她都不曾如此狼狈过。一想到自己刚刚被她差点吓破了胆,秦烟就火冒三丈。
太丢人了!
容湘是个习惯谋定而后动的人,她强压下波动的情思,把灯笼塞给秦烟,转去点另一盏灯笼,“我自然是懒得管,早知你也会来祭奠亡人,我就多给你留两盏了。”
秦烟屏足呼吸,又呼又吸,打嗝终于不再像刚刚一样频繁。
“桌上灯笼全是你拿走的?”
“不是还留了一盏?”
容湘点燃宫灯,插在树杈间,两盏灯刚点好,遮蔽月亮的乌云就飘走了,月光大亮,灯仿佛又成了多余的。
“你有很多亲人要祭奠吗?你至少拿了五六盏走吧!”
秦烟走到水边,荡漾着月光的水面映照出她的脸,眼眶都红了,真是……太太太丢人了!
她跪趴下去,正想掬一捧水把脸洗一洗。
容湘冷不丁开口,“水下有个女人。”
秦烟后背冒起鸡皮疙瘩来,不待起身,往后挪了两下,远离水边。
“你……看见了?那女人长什么样子?”
今天这日子太特殊了,不怪她疑神疑鬼。
容湘一本正经,“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烟胆儿都要吓裂了,强装镇定,“没什么好看的,我不感兴趣。”
“没准就是你要祭奠的人呢。”容湘道。
秦烟反应很快,“云絮又不是死在水里的。”
容湘坐下来,低头揪地上的草。“你为她点水灯,是因为对她有亏欠?”
秦烟感觉到容湘与往日有些不同,她在她身旁坐下来,遥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你呢?点水灯又是为了谁?”
“为我母亲。”
容湘扯了两片草叶,在手上鼓捣了半天,以前看的时候不觉得,怎么亲自编起来这么难。
秦烟看出她是想编草蚱蜢,指点道,“不是往那边,把草茎折回来,那条拉过来……不对……往那头……”
秦烟见她折腾半天都不得章法,急得不得了,管她同不同意,一把抢过来,“你平时看着怪聪明的,手怎么这么笨?”
让容湘头痛无比的草茎草叶,到了秦烟手里变得异常听话。她的注意力全在手上,没有看见容湘蓦然间变得幽深的眼。
蚱蜢显现出大致的雏形。
容湘用力握了握抖个不停的手,视线缓缓上移,盯住秦烟娴静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