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喜(1/2)
意外之喜
不得不说,周文心动了。
但时移势易,面对这个愈发伶牙俐齿,说话滴水不漏的钟离婉,他到底是生出了一丝忌惮。
便没有当场应下。
钟离婉若有所觉,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小黎,送上了自己数日前,在客栈写下的万字长篇。
“兄长有鸿鹄之志,朕,亦有雄心万丈。若能得兄长相助,你我君臣齐心,定能一扫这天下人头上笼罩了数百年的阴霾,奠下千古未有的,盛世之基。届时,你我之名,必将永垂青史,受万代铭记。”
“还请兄长,仔细斟酌后,再回复我。”
说完,她起身,郑重而谦逊地向周文行了弟子之礼。
才带着人离开周家小院。
她走后,周文看着手中被装订成册,却足足有二三十页厚的小书,心绪久久难以平复。
直到身后出现一只白玉柔荑,将他手中书册夺了过去,他才回过神来,猛地转身,却见妻子钟离初坐到了钟离婉原先的位置上,开始翻阅那本小书。
“初儿,我……”周文张了张口,想要解释。
“是她亲手写的,我认得出她的字迹。”钟离婉翻了两页,心下又是震惊,又是感慨,神色也变得复杂。“都是国策,还都是与你书房中,相差无几的国策。”
她眼中划过一丝黯然:“我竟不知,她还有这样的治国之才。原来当初她对我说,她比我更适合那个位置,并非虚言。”
“初儿,在我眼中,你便是最好的。”周文轻握住她的手,温柔而不容置疑地道。
钟离初安抚地朝他一笑,眼中愁绪虽退了些许,但终究没能完全释怀。
“你放心,我并非要与她一争高下。我只是很后悔,当年我自以为待她尽心尽力,拼尽全力护她周全了,却还是让她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尽欺凌。她明明有这样出众的天赋,也只能藏着掖着,不敢表现出来……”
“其实,没有什么背叛不背叛的。”她叹息着说:“就像她说的,我与她之间的恩怨,当真是一言难尽。看似是她对不起我,实则,我对她的恩情,也并不如你我想象中的大。甚至……”
母亲瞒着她对小九做的那些事,也都是债。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幽幽地对周文说道:“夫君,这些恩怨说到底都是上一辈的,如今我与她,也算求仁得仁,各自如了各自的愿。那就让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什么嫡公主,什么小九,都忘了吧。她只是当今女帝。眼下慧眼识珠,看中了夫君你这一身才干,纡尊降贵地来请你与她共事。而我,只是钟离初,一介嫁了心上人的庶民。”
她笑得温柔,如沐春风。
“夫君,应了她吧,这种闲云野鹤的日子不适合你。你心中有凌云壮志,亦有与之相匹配的手段和能力,生来就该翺翔于天际,做出一番大事业。你去吧,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论前路如何,我都陪着你。”
周文动容,何其有幸,重生这一世,喜欢的人又恰好是最懂自己的人。
……
钟离婉离开周家后,在小村庄游荡了片刻,便问了路人:“敢问,这里是不是还有一户姓萧的人家?”
一人高兴地指着周家出来,不知通向何处的小道说:“就在后山山脚下,姑娘顺着那条道一直走,就能看见。那里只住了萧老爷一家!”
“多谢。”
笑着与那热情的村民告完别,钟离婉等人又往周家方向走去,才到了半路,就远远地看见周文立在门口不远处。
见他手中还捧着自己那份策论,见到自己一行人时,又停下了脚步,看神色,还带了一丝笑意。
钟离婉眼前一亮,连忙迎了上去。“兄长。”
周文终于不再抗拒她的称呼,微笑着点点头,轻声说:
“字写得不错,进步了不少,内容大致也对,但有些细节,还需推敲。”
说完这些,他顿了顿,问道:“何时启程?”
钟离婉的心彻底落到了实处,脸上笑容越发灿烂。“我最多再耽搁几日,回程时也有些事要处理,兄长不必迁就我,什么时候安排妥当了这里的事,什么时候来金陵城就好。”
周文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但见钟离婉身后跟着的三名仆人还在小路上,就知道他们这次回转,并非冲自家而来。
“你还要去哪?”
钟离婉也不打算隐瞒,就将汤法向她推荐萧家人,她赦免了远在边疆的萧家嫡系,但嫡系的人又心灰意冷,想从此归隐山林,不再过问朝堂之事,于是向她举荐了这另一系的事和盘托出。
“我本就想找个机会来请兄长出山,你说巧不巧,萧家这另一系隐居的地方,就在兄长家旁边。我便想着,不如一起请了。”
这样一来,文武都有了可用之人,她能省心不少。
她笑着说完,却不料周文神色变得复杂。
“怎么了?”
周文没有回答,而是道:“没有,那你去吧。”
他不想说,钟离婉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此行能与周文冰释前嫌,并成功说服他回金陵城帮助自己,已算功成圆满。
这萧家,说实在的,若是能一并为她所用,固然最好,若不能,她也不会强求。
只是都已经长途跋涉到了家门口,若不去拜见,将来回了宫,她也不好跟老师汤法交代。
这般想着,钟离婉与周文约定好金陵城再见,便与小安子等人踏上小路。
周文目送她离去,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有开口让她留下吃顿晚饭。
妻子已经表明立场,她与钟离婉从此再也不是仇人,却也不能再是姐妹。
此生,二人最好永不再相见。
答应与他返回金陵城,任由他入仕,在钟离婉手下做事,已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和牺牲,他作为获利者,不能再不为妻子着想了。
周文轻叹着转身,回了家中。
……
沿着小路走了半盏茶时间,眼前景象突然变得开阔,一座府邸赫然出现在面前。
白墙黑瓦,占地极广。
即使背靠苍茫大山,四周都是平坦良田,但比起周家清新别致的农家小院,依旧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应当就是此处了。”钟离婉肯定地说。
这等世家气派,她太熟悉了。
她在门前十尺处站定,用眼神示意小安子上前叩门。
过了片刻,自屋檐上方传来一道颇为耳熟的声音:“谁呀?”
钟离婉循声望去,撞上一双满是惊诧的黑眸。
“是你!”
黑袍青年一手撑住围墙,稍稍用力,便翻了出来,轻飘飘地落地以后,快步朝钟离婉走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惊喜。“你怎么会来这里,是来找我的吗?”
钟离婉连忙后退,但就在此时,一个高大的身影果断地挡在了她面前。
隐一眯起双眼,横刀立在身前,语气森然:“站住!”
冰冷甚至带着一丝杀意的两个字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满心欢喜的萧鼎头上,让他找回了一丝清明。
看着明显对他没有好脸色的钟离婉,他那满腔欢喜顿时烟消云散,再望向对自己横刀相向的隐一时,他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了。
“钟离婉,我低估了你这蛇蝎毒妇的心胸,看这速度,你是一脱险就寻过来了?怎么,仗着身边这个暗卫的武功比上一个高,想跟老子寻仇啊?来啊!老子一人做事一人当!”
隐一敏锐地捕捉到了萧鼎这句话里的意思。
难道上一回打昏隐二,将陛下带走的正是此人?
看样子他与陛下又是旧相识。
想到陛下当初深思熟虑后决定轻拿轻放此事,不再追究,再一想到眼前人适才见到陛下时,那不加掩饰的欣喜。
莫非二人曾经……
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酸涩,不由得微微回头,看了钟离婉一眼。
但见后者同样是面沉如水,看向男人的眼神冷漠得像一块冰。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钟离婉开口,语气也十分冷漠,说的话更是不留半分情面。“我来,是寻一位名叫萧易的人,虽不知他与你是何关系,但绝不是为你而来。”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自认倒霉。
萧鼎,萧易,都是姓萧之人,又在此处重逢。
再想到周文与萧鼎之间的交情,钟离婉只能接受,这与她多有纠葛的萧鼎,正是她此行的另一目标,萧家旁系后人的事实。
怪不得他们两家隐居之地都在同一处。
钟离婉至此也只能叹一句天意弄人,对说服萧家人出山,助自己一臂之力的事,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只不过这样几百里的路都走了,还到了人家门口,不见萧家当家人,不听他亲口说一声拒绝,她是决计不会就这样转身离去的。
“烦请通报一声。”
“你找我爷爷做什么?”萧鼎面露戒备之色。“钟离婉,你都多大的人了,不会还要学小孩子告状那一套吧?”
钟离婉都被这人给气笑了。
“我若真要与你一般见识,此刻就该调动千军万马来,将你一家夷为平地。只带两名仆从,一名暗卫,跋山涉水地来告状?你当我是你?永远也长不大吗?”
萧鼎被这话气得够呛,他再也不会相信这女人说的话了。
哪怕一个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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