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宁三年(2/2)
“下去吧。”钟离婉吩咐道。
“是。”
那人走后,钟离婉才看向面前留下的四名暗卫,沉吟片刻,吩咐道:
“以后,隐一、隐二,贴身保护朕的安全;隐三负责永乐殿的安危;隐四就去禁卫军中,做朕的眼线,禁卫军上下若有异动,及时来报。”
“谨遵主上吩咐!”
……
西北,清宝县。
刚从大营巡视完,归家的王阳云,一眼就看到面色阴沉的儿子王玉成又将一封书信交给了家奴,勒令他这一路绝不许耽搁,即便到了金陵城,也要亲手将信件交给女皇陛下身边的亲信。
若能得见女皇陛下圣颜,就更好了,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打开这封信,也要留意她读信时的神色变化。
叨叨絮絮的,交代了一大堆还嫌不够。
王阳云听不下去了,径自走了过去,将家奴手中那封书信夺了过来,几下撕成碎片。
“爹!”
王玉成着急地大喊。
可是下一刻,一记铁掌毫不留情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极其响亮。
“小畜牲!”王阳云恨铁不成钢地怒骂:“还嫌不够丢人现眼?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
“爹!”
王玉成眼红得不行,这样当众被父亲训斥打骂所受的羞辱自然难受,但更让他痛苦的,还是父亲话里的意思。
“我就是不信,我不信那个女人敢过河拆桥!”
王阳云反手又是一巴掌,但这一回,他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揪起儿子的衣领,将他如拖死狗一样,拖进了院子。
“关门!都给老子滚出去!”
他一路将王玉成拖进祠堂,扔在祖宗牌位前,大声吩咐府里的下人道:“拿家法来!”
管家战战兢兢地递上小孩手臂粗的棍子,随后与其他人一道,退了出去。
王阳云接过棍子,就重重地抡了好几下在王玉成身上。
一边打,一边怒骂:“老子打的就是你个眼盲心瞎的小畜牲!当初在金陵城,你色令智昏,着了那女人一次道,让咱们家失了一步登天的大好机会!”
“后来回了西北,那女人根基不稳,还要依仗咱们家的名头,你本该趁此机会拿捏她,结果又被她花言巧语蒙蔽,冒着老子的名号给她去了书信,给她撑腰壮胆。”
“现在,她翅膀硬了,站稳了脚跟,你以为她真会请咱们一家回金陵城,跟她平分天下?痴人说梦!”
“第一年送来的军饷翻了三倍,那是因为她还要稳住咱们!”
“第二年送来的军饷如同往年一样的时候,咱们就该有所警觉,可你小子死活就是不信,说什么她有苦衷,相信她说的,朝中文武百官将她这个皇帝当作傀儡,还要逼着她成亲,她不得不昭告天下,要为先帝守七年孝,以避婚事?”
“如今第三年了,她送来的军饷还不如从前的一半,你总该无话可说了吧!你总该清醒了吧!”
随着王阳云怒不可遏的最后一句,棍子也应声而断。
王玉成从先前的哀嚎,再到如今的一声不吭。
王阳云低头一看,发现他早已昏死了过去。
等王夫人收到消息,仓皇赶到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老爷,好端端的,你这又是做什么!”她哭着扑到儿子身上,看着他背上血淋淋的伤口,心疼不已。
“快,请大夫来!”她冲着门外的管家喊道。
王阳云没有多做解释,口气冷硬地吩咐她:“早些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定下,不必再拖延,你之前挑选的人都很好。从那些孩子里随意挑两个就好,尽早这双孽畜的心绑严实了!”
想到女儿前些日子刚暴露出来的心意,他更是头疼,火气也忍不住冲老妻撒去:
“你生的这两个孽畜,都是来讨债的!”
这一个两个,都不叫他省心!
王夫人哭声一顿,忽然就明白了过来。
不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再如何糊涂,都是她的心尖肉!
怎容得丈夫这样侮辱!
何况,这都是孩子们自己的错吗?
她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老爷说这话难道都不亏心的吗?玉成他生性风流是随了谁,老爷心中难道没有数吗?这些年来,玉成是一厢情愿,被那女人耍得团团转不假,但这不也是有老爷您的授意在其中?”
“玉成当初是一朝踏错,害得咱们家和鼎盛的权势失之交臂,我也怨他!可那时候,他为何能做禁卫军?为何能自由出入皇城?以至于让那女人用花言巧语诓骗,成了那女人手中的刀!不也是老爷您默许在先的吗!”
“这些年来,就算玉成不与那女人书信往来,但以这贱人的性子,既然把咱们家赶回了西北,岂能再容许咱们回去?玉成傻傻地相信了这鬼话,那老爷您呢?”
“玉成所作所为,背后不都有老爷您的默许甚至推波助澜?”
“莫说玉成,难道老爷您就不曾抱有一丝侥幸,恨不得当今这位女帝陛下,是只真正娇弱,心无城府的小白兔。而非唱作俱佳,谎话连篇,却让你们父子,彻头彻尾受骗的蛇蝎!”
“怎么,如今算盘落空,所有过错,就都是我儿子一个人的了?老爷您,就全然不知了?”
声声控诉,句句戳心。
王阳云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得紫红,瞪着王夫人的眼神可怕得像是要吃人。
“好,好得很!”
咬牙切齿留下这么一句,他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