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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黏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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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黏你

祝遥栀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躺在妈妈腿上,听着窗外雨声,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在雨天浮漾,整个世界都那么温柔。

她回家了,还养了一只小猫,毛绒绒的,很黏她,扑在她身上不停地舔她。

但是她回不去了。

半梦半醒之际她听到了沙沙雨声,近一点是收拾碗筷的声音,毛巾从水盆里拿起来然后拧干净水的哗哗水声。

然后温热软巾贴上她的脸,擦洗的动作很轻柔。

她缓缓睁开双眼,一开始只看见一片模糊的昏黄灯光,片刻后才看清楚李眉砂的脸。

他没有束发,垂下来的长发在烛火下晕开流丽光泽,发尾有些湿,像是匆忙洗漱后没有擦干。

祝遥栀意识回笼,下意识就要挣扎起身,李眉砂按着她的肩,轻轻止住她的动作,“别动,你的伤刚包扎好。”

这一挣她才意识到身上细密的疼,不由得皱起眉头。

“别担心,静养几天就会好。”少年暖热的指尖轻轻抚平她皱起的眉心。

“我...”她张了张嘴,才发觉喉咙干哑得厉害。

她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放着的茶水,李眉砂见状就拿起杯盏,却不是喂到她唇边,而是含了一口,俯身唇贴着她的唇,缓缓喂给她一口温水,手指轻轻覆在她脖颈上,帮助她吞咽下去。

动作熟稔,在她醒来之前应该也是这样喂了不少次。

祝遥栀没力气推开他,甚至也没什么感觉。

喂完后,李眉砂轻声说:“你脖子上的伤口不能碰水,我怕你自己喝不小心。”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想起之前的事情,燕云妆说的那些话,眼中露出些许茫然的神色,“我是孽物血脉的容器,他们都要杀我...”

“不会,没有人能伤害你。”少年语气温和,“别管这些,你先养好伤。”

祝遥栀没说话,只是转开眼眸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竹屋,不算大,陈设简单,可能是灯火太温柔,显得有几分温馨。

“这是哪?”她问。

“飞花浦的山间竹屋,没什么人,很清静。”李眉砂说。

祝遥栀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你如果要护着我,就只能这样东躲西藏。”

她伤成这样,只能卧床不起,一旦被灵修找上门来就很麻烦。

“你要是不喜欢这里,等你身子好些了,我们再搬去别处。”李眉砂说完,将盖在她身上的衾被往下拉了些许,“你肩上的伤口开裂了,我再上一遍药。”

“嗯。”祝遥栀没怎么在意,她只是觉得有些累。

中衣的衣扣被解开,衣领翻开扯到肩头,她瞥见缠在她身上的层层棉布,肩上的渗出血丝来。

肩上的棉布被解开,然后李眉砂低下头。

她怔了片刻,才意识到李眉砂在给她舔舐伤口,很轻柔地将溢出的鲜血舔去,少年擡起头时,薄唇染上一抹嫣红,再缓缓将唇上血渍舔干净。

她回过神的时候,李眉砂已经拿柔软翎羽蘸了膏药,涂抹上她的伤口,再裹上质地轻薄细软的棉布。

“我身上其他伤口,你也是这样...”她顿了顿,忽然想起被毛绒绒的猫舔了的梦。

“嗯。”李眉砂拢起她衣裳的手指一顿,低声说,“我的涎液能治伤。”

之前她受伤,小怪物也会给她舔伤口。

“......”祝遥栀移开了视线,“算了,反正我没什么感觉。”

李眉砂的声音有些艰涩:“你的伤很严重,怕你太痛,我淡化了你的触觉。”

“哦。”她不甚在意地应了一声。

她有些心如死灰,两扇眼睫垂落,犹如干枯蝶翼。

像是被扔到暗沉海底,只能靠着回家这一点念想拼命往上游,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发现是什么都没有。

祝遥栀闭上双眼,轻声说:“你之前问过我想要什么,现在我想要的已经没有了。”

只是一片虚幻的愿景。

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头顶,安抚地摸着她的脑袋,少年声音被他自己压轻放缓:“没关系,来日方长。”

“不,你别这样摸我。”她睁开双眼,反感地就要挣开。

李眉砂怕她伤口又开裂,立刻收回了手,语气里有几分无措:“我不碰,你别动,别动。”

祝遥栀抿了唇,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堪忧,不过是小幅度地挣扎几下,气都喘不太匀,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温热的软巾擦完她的脸,又细致地擦她的耳后和脖颈,然后少年动作微顿,轻声说:“你睡觉时出了一身汗,不擦身的话,我担心起疹子。”

毕竟她现在几乎全身都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嗯,你擦。”她没什么所谓。

李眉砂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瓷器,解开的衣裳叠好放在一侧,她闻到了清苦的药香。

雨还在下,一时间屋里只有软巾浸水又拧干的声音。

桌上一盏烛火飘摇了几下,祝遥栀的视线也跟着飘忽,从地上的斑驳竹影,到李眉砂清淡冷丽的面容,薄薄的眼皮泛着一层不明显的绯红。

她慢慢地反应过来,他在给她擦洗身子这个举动太过亲密,除了那些包扎伤口的棉布,她身上并无遮拦。

就算是之前那些时候,她也鲜少一衣不着。

到底有些难为情,她侧过脸闭上了双眼。

“很快就好。”李眉砂的声音还是很轻,“你身骨底子不好,未曾锻体,五脏六腑尤为脆弱,养好身子之前,我会照顾你。”

“我知道。”祝遥栀闷闷地应了一声。

虽然触觉没有之前灵敏,但她又不是全然无知无觉,布巾质地再细软,擦过某些柔腻脆弱之处,她还是忍不住细细发颤。

很少有这样完全展开又无能为力的时候。

确实很快就好,干净的衣裳换了上来,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眉砂在给她系抹胸的衣带,红色的细绳绕过脖颈,在后面打结。

她出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还以为,枕艳骨的幻境可以困你再久一些。”

李眉砂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眸缓声说:“幻境太美,我很难静下心。”

祝遥栀随口一问:“三拜礼之后是什么?”

“入了洞房,你自己掀了盖头,和我喝了合卺酒,只喝了一口,你就说不好喝,然后去吃桌上的红糖包子。”

他缓声叙说,跃动的烛火映在少年眼底,化开一片温柔暖色。

“确实是我做得出来的事情。”祝遥栀说。

毕竟是她自己构铸的幻境。

她想了想,问了一句:“然后呢?除妖是假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妖怪。”

“然后你摘了凤冠霞帔,拉着我去江上泛舟,你在船尾踩水,江上开满了莲花。”李眉砂声音和缓平静,“后来我想留住你,你说你要去一个我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可是那个地方也许并不存在,只是又一场幻境。

祝遥栀瞥见李眉砂手中那件榴红软烟罗裙裳,就说:“外裳就不用了,穿多了闷。”

“好。”李眉砂当然顺她的意,将衣裳叠好放到一旁。

祝遥栀隔窗听夜雨,半晌忽然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嗯,你可以再睡一会。”李眉砂起身放下床帘,杏色轻纱被烛火映出简淡花纹。

“可你怎么...”她的话语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少年墨缎一样垂落的长发。

奇怪,李眉砂为什么还在?不应该是小怪物吗?

“怎么了?”少年转身看向她,同时熄灭了屋里的烛火。

一片幽暗中,祝遥栀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没什么。”她懒得管太多,随便吧。

雨声被门窗隔绝在外,衣袍错动的声响轻微若无,李眉砂脱了外袍,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盖在她身上的衾被拉高了些许,一直盖到她脖子的位置。

“睡吧,我守着你。”温热掌心轻抚她的耳鬓。

少年的呼吸和心跳声近在咫尺,她能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

其实他并不需要睡觉,也不需要呼吸,但这样做和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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