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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前尘(九)(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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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殷照心却不觉得自己病了。

她的意识似乎在世间游荡着,在这一t刻,她好似化作了一缕孤魂。

她看见了一女子竟在营帐中生产,却因为环境的恶劣落下了病根,但那女子却半点怨言都没有,反而怜爱地将那婴儿抱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有一道身影掀开帐子走了进来,他人高马大,身上穿着盔甲,上面零星带着血迹,直奔着床榻而去,亦在此时,婴儿的哭啼响彻了整片天际。

在经久不衰的哭声中,殷照心听到了先前那女子虚弱的语气。

“但使两心相照,无灯无月何妨......我们的孩子,便取名照心吧。”

照心,照心......

殷照心......

她猛然间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早已离她而去的父母,他们怀里抱着的婴儿正是刚出生的自己。

她依稀记得孩童时,自己曾问过父亲,她的名字有何用意,比起旁的世家女子,怎么会如此简单,就像是敷衍了事一般,那时,她记得清清楚楚,听了这话以后的殷父难得的与她置起气来,整整一日都没有与她说话,后来在她的不断苦闹下才妥协叹气。

“这名字是你母亲亲自取的,照心,照心......你的出现,是我与你母亲两心相照的象征,你是在我们的爱里诞生的孩子,你要永远记得,无论何时,无论何种险地,都要努力的活下去,带着我与你母亲的爱,好好的活下去。”

她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印象里,她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她从未见过自己母亲的模样,如今下意识想要上前,却发觉那道身影变得越发模糊,而每当她想要看清那张脸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就会逐渐化作云雾,在她眼中一点点消散。

她还是看不到自己的母亲究竟是何模样。

画面眨眼间几经变化,她的母亲还是走了,在下一个冬日,没能熬过生产时留下了病痛,生命最终停在了原地。

母亲离去的那日,是一个大雪天,那一日,她的父亲刚刚打了胜仗归来。

他们夫妻俩人甚至没有好好道别。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愈渐苍老,却又笨拙地照顾着年幼的自己,六岁以前,她都是跟着殷父几乎在军营长大,是一个真正的将门女子。

直到那一年,南北分裂,属于南边势力的晋王终于向北边开战,而殷照心的父亲,是此次战役的主帅,出征前,他将殷照心托付给了晋王一家照顾。

那一次,是她唯一一次没有随军。

亦是那一次,他的父亲惨遭手下背叛,情报泄露,导致几乎全军覆没,血染疆场,而那一日,亦是她母亲的忌日。

殷照心看着年幼的自己整日哭啼,被当时还没有称王的晋王夫妇收养,她看着自己从曾经的活泼逐渐变得沉默寡言,看着自己一步步成为中晋的郡主,只身穿梭在各种宴会中与许多世家女子周旋,看着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学着那些无趣的礼仪与女红,看着自己在深宫中度日如年毫无自由可言。

她看着自己走过了这整整十六年。

直到一道赐婚的旨意落在了她身上,她从中晋的嘉和郡主摇身一变,成了那新任指挥使的妻子。

殷照心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在魏府虚度光阴,同从前的日子似乎没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罢了。

与魏璟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日子过了许久,诡异的祥和终于被打破,那日,是吴若娴与祁玄纷纷遇难的消息,清心寺的爆炸发生,她苦苦哀求魏璟良久,却换来了一句:“与你们王室有牵扯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那一日,他的一句话,让殷照心彻底死心。

所以在后来,王后希望能借她之手除掉魏璟的时候,她点头答应了。

对于那时的她而言,晋王夫妇含辛茹苦将她养大,不论目的究竟为何,若没有他们夫妻俩,兴许殷照心不知会孤零零的死在了哪个角落中,再加上她本就与魏璟没什么感情,两方势力争权,她的心自然在中晋的这一边。

她几乎没有犹豫。

可想要动手,却不容易,毕竟现在的她与魏璟,几乎相看两厌。

于是那日之后,殷照心渐渐仿若变了一个人。

魏璟行事狂妄自大,肆意妄为,让他低头要比登天还难,所以殷照心主动成为那个先低头的人,她以退为进,毕竟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至少他留在中晋的日子,还要有很久,哪怕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他们从相看两厌逐渐变得相敬如宾。

殷照心知道,成婚许久,他们至今还算不得夫妻,都说到了最后一步,就算夫妻之间有什么隔阂,也都会逐渐化解,所以那一夜,她精心准备了许久,坐在床头,望着连夜赶回的他,眸光潋滟。

她刻意饮了酒,眼人血脉偾张。

她看着魏璟一路来到了自己的身前,鱼儿主动地咬上了勾,于是她伸出手,轻轻地拽住了他的前襟。

“长夜漫漫,不如我们做些更有意义的事,也好过虚度光阴。”

彼时的魏璟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佳人在前,纵使难以忍耐,但还是克制地移开了她的手:“你醉了。”

“我很清醒,我们既已拜了堂,我便已经认准你了,你是我的夫君,是我要与之白头的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说着,她颤抖地将自己送上前去。

不知她方才的哪句话卸掉了魏璟的理智,总而言之,那一夜,是婚后最荒唐的一夜。

说殷照心不怀好意也好,蓄意勾.引也罢,但至少从那夜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变得不再那么生硬。

他会在散值回来以后给她从路上的摊贩那里带一些有趣的小玩意,知道她爱吃街头的那家糕点,便特意掉头去买,回来以后也只是欲盖弥彰的说一句:“随手买的。”

他也会因为燕双信吃味,却表现的并不明显,只是时常会在夜里狠狠地作.弄她,结束时抱着她,似是低语一般呢喃:“你是我的妻......”

殷照心对于自己的姿色向来自信,寄人篱下多年,她更是对如何讨好人了如指掌,让魏璟迷恋她,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

她在竭尽全力地扮演着一个好妻子。

她看着他愈渐沉迷,看着他越发的痴缠,每每情至深处时,她都会在午夜时分攀着他,将情与爱通通说与他听,可那话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兴许她自己也无从知晓。

她的计谋的确成功了,在面对窦婉莺母子的刁难时,他也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相信她、爱护她,可彼时的魏璟殊不知那是她与王后早就联合设计的计谋,为的,便是引出江东错综复杂的关系,以及......在魏璟的心里,她眼下究竟有多重要。

兵变那日,她按照最初的本心,将匕首狠狠地插进了魏璟的胸膛。

她始终记得那一日,对于祁玄与吴若娴的困境,他选择置之不理,导致两人相继殒命,她始终记得......她忘不了,她应当是恨魏璟的,她想。

可是......为何在刺向他的那一刻,她竟犹豫了呢?

她习过武,对于心脏的位置,更是清楚了然,可她却是故意刺偏了位置。

那一刻,她脑中闪过许许多多零碎的画面,全都是魏璟真心待她时的模样,可是画面一转,却是她那日坐在地上对他的苦苦哀求。

她亲手捂热了这颗寒冷的心,如今却又亲手将它了结。

可正因为她一时的心软,将自己最终逼上了绝路,魏璟没死,甚至逃了,所以中晋与熠国的交易也就此破裂,一朝举兵来犯,结果自然是战败。

战败的结果,就是送殷照心去和亲,她原本还是有退路的,那时的殷照心只想着燕双信临走前许下的承诺,他会来救她。

可是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魏璟会出现在熠国的境内,他没有回江东,反倒成了让熠国最为头痛的一方势力。

在那之后,殷照心成了笼中雀,被他精心豢养。

在他出兵打仗时,燕双信的人趁机找来,于是她有了第一次出逃,可惜刚出去不久就被抓了回来。

也是从那以后,殷照心决定让他放松警惕,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她像曾经在中晋时的那样,她原以为......魏璟不会再轻信于她,却没想到他又一t次入了她的圈套。

之后的那次出逃,是前所未有过的顺利,就好像......他是故意放走她一样。

她如愿见到了燕双信,上了他提前备好的马车,可是在临走之际,她亲眼目睹了逃出来的地方火光冲天,一如中晋兵变的那一日。

不知为何,她心里的情绪竟变得和曾经那一夜一般无二,一样的犹豫与煎熬。

她当即便叫停了马车。

正欲跑回去时,胸口猛地一痛,紧接着,滔天的痛楚传遍四肢百骸,她从嘴中吐出了一口黑血。

身后有声响,可她却已经无力转身去看。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费尽心力也要将你安全的送出来,而你......明知那里出了事,还要回头,可当真是伉俪情深,好一对亡命的苦鸳鸯啊。”

“你......”

殷照心的身体无力地靠在了马车旁,最终如同坠落的鸟雀一般,滑落在地,口中仍不断地有鲜血涌出。

“昭昭妹妹,若是你今日肯乖乖的跟我走,而不是想要回去找他......那么你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既然我无法得到你......那谁都别想。”

意识模糊之际,她听到了燕双信癫狂的笑声戛然而止。

可剩下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了,唯有地板的寒冷与僵硬是那样的清晰。

这让她不禁想起来魏璟的怀抱。

他的怀抱......永远炙热。

她做了太多的错事,从一开始两条红线牵扯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注定是错误的,联姻......怎会有好下场。

若有来世......

若有来世。

殷照心猛地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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