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鸳鸯(三)(2/2)
纵使这个吻粗鲁又霸道,但给她的感觉……却还不错。
殷照心面色泛红。
他亲了她,是不是就证明......他喜欢她?
那临走前他说的那些话......
“该不会要带我私奔吧......”
想到这,殷照心敛去了脸上的笑容,显然已有些心神不宁。
她身边的亲人都不在了,自然没什么后顾之忧,但他家里的情况,她却是一概不知,倘若真的要私奔,便是抗旨的死罪,会牵连到他家人的。
殷照心叹了口气。
方才的那个吻......现在想起,她好像并不抗拒。
倘若他真的是要舍弃掉一切带她私奔,她好像也不抗拒。
殷照心呜咽一声,将整张脸埋在了掌心。
她好像......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马车在路上行驶的很稳,约莫傍晚时,殷照心便已经到了王宫。
她刚踩着凳子下来,远远便迎上来一人,正是王后。
而王后的身边,还跟着几个侍卫模样的人。
殷照心的脚步顿在了原地,只因她见王后突然间眉眼一凛,扬声道:“将嘉和郡主带回宫中,即日起,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让她踏出自己宫中半步!”
只见左右两边纷纷有人涌上前来,殷照心下意识挣扎:“王后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王后见状却是沉声道:“你身为一国郡主,竟然撒谎来骗本宫去与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地私会,枉费本宫对你多年含辛茹苦的教导!如今竟全被你抛之脑后!在你成婚之前,就好好的待在宫里,哪里都不许再去!”
殷照心闻言神情里满是震惊。
在她的印象之中,王后在她面前,向来都是贤妻良母的形象,几乎从未动过怒,更没有像现在这般歇斯底里的模样。
王后眼下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全然不复往日的温情,这让殷照心不禁想起了那个梦。
梦里,她去和亲前,王后便是这样一副骇人的模样。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早已浮现于水面,是她,是她将自己蒙蔽在了其中,妄图能有一丝转机。
可事实,不论是王后,还是她自己,她都改变不了最终的果。
就像慧灵大师说的那样,因果既定。
见那群人迟迟不动,王后立即朝他们拧眉怒斥:“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嘉和郡主押回去!”
原以为王后是因为放心不下她,所以派人来将她接回,未曾想,竟是一局鸿门宴。
殷照心笑了一声,只觉心中悲恸难忍,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赐婚旨意已下,她的确隐瞒在先,她还能说什么?已是百口莫辩。
最终,只能默然地垂下头,任由碎发在前随风舞动,反复地扫着她的眉眼。
只有这时不时传进心底的痒意,才能让她觉得,自己的心,现在还活着。
殷照心被一路押送回了自己的宫里。
大门闭合,最终落了锁。
她成了笼中鸟。
无边的压抑令她逐渐喘不过气来。
不久前,她还对梦里那男人的行为厌恶至极,可在梦中,她依稀记得,偶尔在那男人得闲之际,还会带着她出去逛一逛,但凡是她多看了一眼的东西,便会二话不说地买下来给她。
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只是派了人守在她的门外,没有像眼下王后吩咐的这般,将她锁在屋中。
一时之间,殷照心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
她浑浑噩噩地朝着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原本宫里的人好似都被遣散,只有浅星一人在院里修剪花草,见到她后,忙不叠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几步跑上前来。
“郡主?!您终于回来了,您的伤怎么样了?”
“t神机卫的那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论奴婢怎么哀求,都不准许奴婢过去伺候您,非说您身边有人在照看,奴婢可不信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奴婢对郡主更上心!”
浅星喋喋不休,但殷照心却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
见自家郡主心不在焉的模样,浅星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在方才,她就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吵嚷,以及她们宫里的门落锁的声音。
结合这几日她在宫中听到的一些风言风语,心下一沉。
浅星连忙扶上了殷照心的手臂:“郡主......您怎么了?”
这话一出口,殷照心便吸了下鼻子,眼泪成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吓得浅星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来给她擦拭。
今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足矣压的她喘不过气,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层层叠至,牵一发而动全身,她甚至根本都来不及反应。
只能无力地去等待最终的结果。
就像是被迫认了命一样。
殷照心早已哭的话都汇不成完整的一句,浅星拼拼凑凑,终于得知了全过程。
她原本与神机卫那人约好了明日见面,但王后将她囚禁在了宫中,消息也递不出去,她没法赴约。
殷照心被赐婚这事早就已经传开了,浅星如今也心知肚明。
她家郡主早在先前,就已经对那个神机卫的男人有所不同了,如今却要让她嫁给另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这谁能受得了?恐怕二人约着相见,便是为了此事。
浅星见自家郡主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暗自下了决定。
她咬牙道:“郡主,您放心,奴婢就算想尽办法,也要让您明日与那位大人成功见上一面。”
万死不辞。
......
夜幕将至,清心寺外,两个身着黑衣,面上覆黑布的男人站在林间,居高临下地望着山寺的方向。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赫然便是那日在城中陋巷,与黑衣人头领交谈之人。
只见他不咸不淡地看着远处,语气故作低沉:“城中的事,现下办的怎么样了?”
他身后那人恭敬回道:“回主,我们的人这几日前前后后抓了不少人,可以进行下一步动作了。”
闻言,他下意识伸手,似乎想要去摸挂在腰间的什么东西,半路才想起,今日他腰上,空空如也。
他这才悻悻地放下手,意味不明地勾唇:“先不必着急,毕竟鱼儿,才刚刚上钩呢。”
说着,他微擡下颌,示意身后的人朝远处看去。
只见他们目光所在的方向,正是站在寺门外的魏璟与守材。
“少主,秋狩的事暂时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但城中出现了另一桩大事,这两日,有不少世家小姐纷纷失踪,至今仍下落不明。”
说完,守材从袖中掏出了一封信。
“少主,这是王上派人交给您的密函。”
魏璟眉心紧蹙,伸手将那封密函接到了手中,展开一目十行,待看到最后时,面色显然已不是那么太好看。
这信上,写了有关这桩案子的事情大概经过。
起因是赵侍郎家刚刚及笄的女儿在前日夜里突然失踪,贴身伺候的丫鬟在天亮后发现人不在了,便匆匆报了官,只是人不仅到现在还没找到,城中又接二连三失踪了不少这样的女子,她们多是官眷。
这事原本由大理寺在查,但因事关重大,且迟迟未有眉目,便交由神机卫从旁辅佐。
魏璟将密函折在一起,最终揣进了怀里。
“大理寺那边的人怎么说?”
守材依言回道:“大理寺的人说,城里已经被他们搜遍了,没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魏璟闻言若有所思。
城里的确不大可能,这事闹出来的动静不会小,城中人多眼杂,不是一个好的栖身之所。
那就只有城外了。
而这段日子,清心寺这边一直有人把守,想来那群人还不至于胆子大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作祟。
如此一来,那便只剩下了主城的另一方。
魏璟当机立断:“现在回神机卫,传令下去,即刻动身。”
说完,魏璟脚步一顿,猛然间想到了白日里与殷照心的约定。
他深吸了口气,语气一沉:“务必要在明日未时前赶回来。”
守材虽不知自家少主为何这般着急,但还是应了一声,他正要翻身上马,却见魏璟又转身朝着守在寺外的侍卫而去。
“你是宫里的人?”
那人受宠若惊般点了点头。
魏璟见状从怀里掏出了满满一锭银子,放在了他掌心。
“劳烦你在轮换后替我给郡主传句话,就说我身上有王命在身,若是申时还等不到我,就先回去,待归来时我定会亲自登门谢罪。”
侍卫怯生生地收了银子,忙点头应了。
将事情都交代好后,魏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翻身上了马,与守材一同疾驰在回城的路上。
山头,那黑衣人头目看着魏璟主仆逐渐远去背影,冷声道:“去探探,我要知道魏璟同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
“是。”
眨眼之间,他身后的人就没了影。
到了后半夜,寺门前守卫替换,与魏璟做了许诺的那个侍卫揣着钱袋子便往外走。
直到脖颈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遏制住,一把匕首抵在了他颈间。
身后人的声音寒凉如冰。
“方才那人同你说了什么,我出双倍的价钱让你开口,双倍不成,那就三倍四倍,直到你肯如实相告为止。”
锋利又冰凉的刀锋就架在命脉上,倘若他不答应,恐怕下一刻脖子就要溅血。
于是那侍卫神情惶恐地回道:“他,他只是让我帮忙回宫里给郡主传句话......”
对方虽说要靠钱收买他,但脖子上的匕首却一直横在面前,良久也没有撤掉的迹象,为了活命,他只能一五一十将方才魏璟同他说的全都交代了出来。
“这位侠士,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我不要你的钱,但能不能劳烦你将这匕首.......呃......!”
噗嗤一声,血溅三尺。
身后穿着的男人擡手捂住了这侍卫的嘴,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挣扎之中逐渐失了力气,瞪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这才松了手,将尸体踹去了一旁。
末了,他背后的主谋才从林间缓步走了出来,似是对眼前的血腥气有些嫌恶,擡起手来掩住了鼻子。
见状,那黑衣人随手扔掉了匕首,走上前来单膝跪地。
“回主,是那魏璟与郡主有约在明日相见,方才停留的那一阵,也是为了让这个人去给郡主传话。”
听到这,他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嘴角的笑也逐渐变得森然。
半晌后,才幽幽开口道:“真是老天开眼,婚约又如何?此番我定要让他魏璟有去无回!”
说到这,他眼中一片阴翳。
“即刻起,派人盯紧郡主宫内去向,一旦有什么动静,及时与我汇报。”
“是。”
那人转身,身影逐渐隐匿在黑夜之中。
“嘉和郡主,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