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之英(二)（2/2）

何昭兰递了一张纸给她，何盼凤直接把那张纸给撕碎了：“谁要你假惺惺？滚回去学习，你好好学习，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何昭兰使劲攥着衣角，咬着苍白的嘴唇，没有说话，而是跑回了房间里，继续奋笔疾书。

就在何昭兰走后，何盼凤先去何昭兰房间里看了一眼，看她有在好好学习，就放下心来，回到了小小的厨房，她团了团那张被她撕碎的纸巾，抹了抹桌子，就准备开始做饭。

很快，饭菜就做好了。

何盼凤把饭菜端到了何昭兰房间里，然后把为数不多的肉全都赶进了何昭兰的碗里：“多吃点儿，看你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何盼凤就着剩下的一点蔬菜和汤汤水水在一旁吃饭，边吃边滔滔不绝：“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受的一切苦也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好好报答我。”

“是！”何昭兰大声应道。

“再忍耐一下吧，你再辛苦不到一年，上了大学你就轻松了。”何盼凤突然又开始哭了起来，泪水砸在饭菜上，晕开了油渍。

“是！”何昭兰还是大声应道，这次她没有再递纸巾，她的眼底是一片麻木。

等到吃完饭，何盼凤走后，何昭兰鼓鼓的胃里突然蠕动了起来，何昭兰觉得有一股气反了上来，她就像平常一样，把饭菜吐在了一个塑料袋里，然后系好，又塞在了床底。

何昭兰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了无数遍。

……

时间匆匆而过，转瞬间，溯遥知就已经大四了，家里的债也还完了，房子和车子也赎了回来。

何昭兰也临近高考，何昭兰在溯遥知的鼓励和辅导下，英语长居年级第一，高居不下，每次考试基本上都是145以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溯遥知明明只补了英语，可何昭兰的其它科也有了明显的提升，总成绩甚至直逼年级第十。

给何盼凤开心的，终于在倒数第二次补习的时候，留溯遥知吃了顿饭作为感谢，饭桌上只有可怜的一荤一素，那荤菜里的肉也少的可怜。

溯遥知看着喜笑颜开的何盼凤和旁边沉默不语的何昭兰，开口道：“何阿姨，下周天下午，昭昭是不是就不用返校了？”

“诶，对，我正准备给她多弄些好吃的呢。”何盼凤笑道。

何昭兰突然哆嗦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

“那我下周天上午照常辅导，然后下午能不能带何昭兰去外面辅导啊？因为外面的东西更多，我想试试她能不能准确翻译出外面东西的英语，这对她的英语会很有帮助。”溯遥知问道。

“可以啊。”何盼凤更开心了，不收钱，还拿出更多的时间给何昭兰补习，那就意味着何盼凤高考能多拿几分，赶超几个操场的人，她怎么会不乐意呢？

“好的，那就在这里谢过何阿姨了。”溯遥知终于由心而外地笑了笑。

“哎呀，不用谢，阿姨谢谢你才是，如果不是你，何昭兰哪能考那么好啊？”何盼凤瞪了一眼何昭兰，又给何昭兰夹了点肉，放在她的碗里。

溯遥知注意到何昭兰的头埋得低了，溯遥知面色不改：“没有啊，何阿姨，我只是给她打个地基，真正建起高楼大厦的还是昭昭自己。”

何昭兰终于再次擡起了头，在头顶昏暗的灯光下，她的眼底好像有湿湿的泪意。

“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来，多吃点。”何盼凤给溯遥知夹了好大一夹蔬菜，放在溯遥知的碗里。

“够了，够了，谢谢何阿姨。”溯遥知受宠若惊。

“哎呀，没事，多吃点，别像某人跟个竹竿竿一样，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她呢。”何盼凤又瞪了一眼何昭兰。

溯遥知打着圆场：“我还很羡慕昭昭呢，吃了那么多却还是不长肉，是吧，昭昭？”

溯遥知冲何昭兰眨巴了一下眼睛，何昭兰怔了怔，然后唇角弯了弯，使劲点了一下头。

何盼凤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将这股怒气压制了下去，毕竟还有外人在。

吃完饭后，互相告别，溯遥知就离开了。

“何昭兰，胳膊向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帮别人不帮我是吧？”何盼凤像疯了一样把何昭兰抓起来，把她的头使劲往桌子上磕，“我让你点头，我让你点头！”

何盼凤的双眼猩红，满眼都是疯狂之色，很快，桌子上便泅开了了鲜血。

何盼凤突然看到了鲜血，眼底的疯狂瞬间褪去，她起了一身冷汗，她把何昭兰转了回来，双手摸上她的脸，她看着额头鲜血直流的何昭兰：“兰兰，有没有事啊？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就是控制不住，妈妈马上就带你去医院。”

何昭兰表情木然，随手擦了擦流下来的鲜血：“不用了，妈妈，我要去学习了。”

“好好好，乖孩子，妈妈等会儿进来帮你包扎一下。”何盼凤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她有些心酸又有些欣慰。

何昭兰嘴巴动了半天，最后还是答道：“好。”

……

溯遥知走在路上，在这一年里，她总觉得自己身后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她，一直在窥探着她，那视线黏腻，令人十分不舒服，溯遥知每次都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当她转过头，视线又会突然消失，溯遥知一直都没有发现。

中间，那视线消失过一段时间，而就在今天，那种黏腻的视线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