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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飞雪(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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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擡头看着溯遥知竖起的大拇指,她想,这是在夸奖她吗?可是……雪女低头看向自己写的字,歪七扭八,横不是横,竖不是竖,自己明明写得那么烂,为什么还会夸奖她呢?

“你看,这个‘好’字,你写的真的很像象形字,文字的演变就是这样来的,从象形字到繁体字,又从繁体字到简体字。”溯遥知在雪地上写下三个“好”字,相似但不相同。

雪女墨黑如漆的眼眸中沁出了点点光亮,像是有雪光在眼里流转。

溯遥知又接着说道:“你再看,这个‘不’字,像是一个小火堆,另外一个字‘火’。”

溯遥知拿起树枝在地上写下“不”和“火”两个大字,溯遥知偏头看向雪女,斟酌着用词:“它们的字形确实有点相似,所以我们要在相同里面找不同……”

溯遥知又绕到雪女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写下“不”和“火”两个大字。

“你再试试呢?”溯遥知起身,背后的双手在不停地搓着,但表面确是不显,她温柔道,“我们不着急,这写字本来就挺难的。”

“嗯。”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但溯遥知却能明显感觉到雪女的腔调中终于有了情感,不再僵硬。

雪女迟疑地动笔,写下那两个大字,虽然歪七扭八,但却比刚刚写的好了很多,有了雏形。

“你写得超级棒诶,你进步好大!太厉害了,你超有天赋的!天呐,我都不敢想象你要是再练习几遍,你写的字会有多么好看。”溯遥知看着雪地上歪七扭八的两个大字,摆出了一个胜利的姿势。

雪女面对她的夸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她弯了弯嘴角,面上的冷光都柔和了许多,她的眼眸微微亮着。

雪女感觉这半天里,溯遥知给她的夸奖是她这辈子所能得到的所有夸奖了。

她想起以前自己问过母亲,什么是幸福?母亲冷漠地说不知道,母亲说作为神是没有情感的,她能感觉到母亲在说这句话时,眼底的悲伤更重了。

以前自己不知道什么是幸福,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原来这就是幸福。

雪女不停地练习着,她刻意地将每次的进步缩得很小很小,她有私心,她想让溯遥知多夸她几句。

在不知写了多少次后,她终于写出了正确的字体,娟秀且富有灵气。

“哇,真的是太棒了,你的毅力简直不同凡响,连我都嫉妒你了呢,你简直太厉害了!”溯遥知鼓起掌来,在旁边的灵青杏也目睹了雪女练习的全过程,她也由衷地鼓起掌来。

嫉妒?雪女想,在她的记忆中,这好像是个不好的词语,但是……她看着溯遥知亮亮的眼眸,这应该是个好词语吧?

“这是我的名字。”溯遥知又在雪地上写下溯遥知三个大字,然后咬字极重,一字一字说道,“溯遥知。”

“这是我的名字。”灵青杏也用树枝在雪地上写下灵青杏三个大字,学着溯遥知一字一字说道,“灵青杏。”

“酥……要……吃……苓……庆……幸……?”雪女腔调怪异。

“对!你说的真的蛮好的诶,大部分都是对的,就是有些腔调要改一下……”溯遥知不厌其烦地纠正她的发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灵青杏鼓起勇气,也和溯遥知一起纠正雪女的发音。

不知过了多久,雪女终于能正确发音了:“溯……遥……知……灵……青……杏……”

“诶,对了,连起来读。”溯遥知和灵青杏满怀期待地看着雪女。

“溯遥知,灵青杏。”雪女咬字清晰,吐词连贯完整。

“诶,对!你太厉害了吧!”溯遥知竖起了个大拇指。

“很厉害。”灵青杏也夸道。

雪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然后雪女又在溯遥知和灵青杏不厌其烦的教写中,从糊成一团的字体变成了娟秀,清晰的字体。

溯遥知和灵青杏再次给予了肯定和夸奖。

雪女面颊上像是多了一分血色,显得更具人性了。

“对了,我们把我们名字告诉你了,那你的名字呢?”溯遥知和灵青杏期待地看着雪女。

“……没……”雪女避开了溯遥知和灵青杏的视线,她的眸光黯淡了下来。

溯遥知怔住了,和灵青杏对视了一眼,溯遥知出声询问:“那我可以给你取个名字吗?”

“嗯?……不……”雪女想说不用取名字,这太麻烦了。

“花飞雪①,怎么样?”溯遥知脱口而出,“我昨天看你很喜欢花,然后我以前呢,读过一首诗,里面就含有花飞雪这三个字,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我也觉得很适合你。”灵青杏也温柔地看向雪女。

雪女擡起头,眼角像是沁出了点点泪花,带着些亮红,微微发亮:“好听……我叫……花……飞……雪……”

“对!太标准了。”溯遥知惊喜过望,雪女这次竟然第一次就说得这么标准。

“接下来,我教你,你的名字该怎么写。”

花飞雪望向正在认真书写的溯遥知的侧颜,和在一旁耐心看着的灵青杏。

大雪纷飞,雪花落了她们满身。鼻尖,脸颊……只要是露在雪天之外的皮肤,都冻得发红,但她们脸上还是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雪下得越发小了。

真好啊……以前在漫长无聊的时光里,她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现在她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就像这样。”溯遥知写完了,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看向花飞雪,她发现花飞雪愣在了原地,不由地出声询问,“花飞雪?”

“嗯?嗯。”花飞雪缓过神来,反射性地拿起手中的树枝就往雪地上写。

“哇,写得不错诶,这三个字你第一次就写,就写得如此好看,不过……‘雪’字里面是四个点,不是八个点哦。”溯遥知又写了一遍“雪”字。

“不吉利……”花飞雪呼吸有些急促。

“不吉利?”溯遥知很是疑惑,“你是因为‘雪’字里面有四个点,所以才觉得不吉利吗?”

“嗯。”花飞雪呼吸越发急促,呼吸声也越发明显,额角的冰雪消融,沁出点点冰水滴,滴滴汇集,顺着面颊流下,滴落在雪地里,消失不见。

她回想起了,不知多久之前,母亲更多时候是不见踪影,并且经常把她锁在黑暗的地窖里,不让她出去,母亲说她不能被其他人看见。只在每年一度的雪神祭祀上,会让她出来小小的透上一口气,所以她连书都不能捡了,只能一遍一遍地咀嚼着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文字和图片。

但突然有一天,一个大师出现了。

那个所谓的大师穿着黑袍,黑袍上绣着许多诡谲的畸形蝴蝶,面上带着一个诡异的蝴蝶面具。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非常激动,她能感觉到她的母亲非常生气,但母亲的动作却是跪下来恳求那个大师,问他怎么让能让邵郎再次爱上她,永远不离开她。

那大师对母亲说,她是异类,是不被天道认可的存在,要想和你的邵郎再结良缘,你就得建一座高塔,让她住进去,我会结界,让天道不注意到她的存在,这样才能平息天道的怒火,你才能再和你的邵郎重归于好。

所以,邵郎还是爱我的吗?他只是被天道迷了眼,大师没有回答,雪女清晰地看见了他勾了勾唇角,那笑容邪恶至极。

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母亲神经质地重复道。

大师又讲了一些话,说东西不能有四个,不吉利之类的话,就准备离去。

不过在临走之前,那个所谓的大师又偷偷过来找她,她有点害怕,瞪大了双眼,不停地后退,那个大师像是逗自己似的,缓步逼近,直到她退无可退,他才停了下来,她看见大师的唇一张一合,他说,不要让我失望哦。

大师转过身去,黑袍被雪风吹得猎猎作响,黑与白在雪天交织着,像是在纯净的一汨清泉里上滴入了一滴墨,墨丝蔓延开来。

突然,他停了下来,微侧着头,嘴角勾起玩弄的笑容,给你提个醒吧,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哦。

大师走后,母亲也听从了大师的话,建了一座高塔,她的家从黑暗的地窖变成了禁锢灵魂的高塔,只在最高处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户,还被铁链交叉锁着,她只能从铁链交织的缝隙中窥探这雪天一色的世间。

但是她又乐观地想,这个高塔可比小木屋高多了,她还可以看见更多外面的世界呢。

她无数次,不分白天黑夜地通过铁链交织的缝隙往外看,她想母亲来,她好想念母亲啊……但她又也不想母亲来,她不想母亲看见她,就伤心难过。

她不知道母亲和父亲有没有在一起,但她希望他们能在一起,这样母亲就能开心一点了,但是她心里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她又觉得她的母亲不爱父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厌恶。

在她住进高塔的前两年,母亲来看过她几次,面上冷漠又痛苦,后来母亲也不再来了,她想母亲到底得到幸福了吗?母亲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不高兴?

她又看了几年后,就不再往外看了,她住进高塔的这几年里,看到的都是同样的风景,她也不再渴望母亲的到来,高塔里没有灯光,也没有烛光。

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再后来,高塔下方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嘭”,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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