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仇敌(2/2)
安蕴秀嗤笑一声:“还以为你要拿什么话来驳,这是无计可施,转而攻心了?”
“名姓身份不过虚名,我不是安蕴林,也不是安蕴秀,我说自己是谁就是谁,我现在——只是要取你性命之人罢了!”
这地方似乎还是个刑房,各种器具一应俱全,李明知原本就吓得腿软,人生地不熟的也无处逃窜。刚想借着气力优势将安蕴秀打倒,却被她使了个巧劲,反撂倒在地扣住手脚,登时腿更软了。
“虽然将你送还给洪继隆,你能死得更惨一些。可我就是比较喜欢亲手报仇的感觉,只能努力学着下手狠辣些,明知兄可要忍着点。”
安蕴秀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我才答应了小妹要戒酒,所以这杯,只能明知兄自己喝了。”
“不、不不,我不喝酒的,你要复仇也该去找徐开荣!我能帮你的!我们同出临州同出寒门都是活得艰难的可怜人,我……唔,咳咳咳噗……”
安蕴秀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地上重重地磕:“方才不是还说要延续友谊么,阴阳两隔可做不了朋友,我这就送你去见他!”
“待会儿见了我兄长,记得仔细赔罪。”
“我不是……咳咳,呃……”
密室寂静,一时间只有叩首的咚咚声响。李明知神智昏聩,被揪着擡头时,恍惚间看到正前方似乎摆放着一串木珠子。
“蕴林!蕴林?”有人在叫她。
李明知似乎看到了希望,呜呜叫着想要求救,却被一巴掌甩在脸上:“听不见的,留着力气想想怎么在阎王爷那儿辩白吧。”
他斜躺着,头脑嗡嗡作响。眼睁睁看着安蕴秀脚步渐远,漆黑的密室中似乎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就又消失不见。
不久后,上方便隐约传来惊喜的人声:“恭喜高升啊蕴林,哈哈哈哈哈,我这一回京就马不停蹄地来看你了,就说我们会在京中相逢的嘛……诶,有没有吃的?”
接着是安蕴秀的声音:“逢君还说有你在京城给我接风呢,现在反倒是我给你接风,脸皮真厚啊。”
“哈哈哈哈哈,管他什么风不风的,有酒有好友,对付一口就行!”
“那你赶得不巧,我现在戒酒了。”
“不是吧……”
这密室似乎是用了巧思,外头的动静他听得一清二楚,可无论自己在这儿怎样发出声响,外头的人都一无所觉。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早就沆瀣一气,哪里会管自己的死活?
李明知拍打了许久也得不到回应,力气渐渐抽离,他仰躺在地,眸中的惊恐已经消散了些,唯有迷茫与不甘。
安蕴秀一介女流,被发配到边陲小县,凭什么还能回来?
徐开荣遭此大难,朝野都戳着脊梁骨骂,凭什么还没有死?
凭什么、凭什么自己就要折在这儿?!
甚至到现在,当初那个差点进不了考场的愣头青杨新觉都升擢了,安蕴秀带回来的那个草莽侍卫也得了武将品秩与自己同阶。她借职权为所有人都谋了便利,唯独给自己准备了一杯毒酒。
对朋友诚挚相待慷慨馈赠,对敌人阴险狡诈玩弄心术,原来竟是这样的做法,原来竟是这样的待遇啊!
“哈哈哈哈哈哈——”
杨新觉忽然觉得耳边刮过一阵阴风:“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音。”
安蕴秀不动声色:“莫不是这宅子太大,你我说话的回声?”
“或许是吧。”杨新觉挠挠脑袋,扭头就忘了这事。“对了,我这次回京待不了多久,税事正在紧要关头,待吏部那边调完我就走。”
“这么快?”安蕴秀问道,“那江抒怀呢,跟你一起吗?”
杨新觉摇摇头:“不知道。”
“说实话,我跟他也很久没联系了,他那边差事应该还行吧?不过我听说他总是心情不好,这次回来会把税事交出去,不会再出去了。”
“不去了啊……”
安蕴秀有些诧异,确实难以想象当初与自己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人竟然会主动放弃。
“好吧,先不管他。你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先去休息吧,睡醒了接风宴就好了。”
“嚯,还是在你这儿待遇好。”
安蕴秀笑眯眯地送他去休息,心道除了准备接风大餐,密室里还有个人等着自己处理呢。
如李明知所说,他一死早晚会有人发现,当下紧要的就是将这件事甩出去。当初徐知府为安蕴林随意寻了个暴毙的借口,不知道如今李明知暴毙这事,算不算反讽?
徐开荣尚在夺职收押,有父亲上下打点,日子也不算难过。只是这日忽然传来的一个消息令他感到些许危机。
李明知暴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