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间计(2/2)
安蕴秀一一梳理着近期得到的消息,心道这般不牢靠的结盟,分崩离析是迟早的事。当然,这也是自己出击的绝佳机会。
她转头交代梅成去办几件事。
梅成一一应下,转头欲走时,安蕴秀叫住他,补了一句顺便去查探一下皇帝与太后的关系如何。
梅成匪夷所思:“你让我查村头的羊哪天产的仔都行,这,查皇上太后?”
安蕴秀恨铁不成钢道:“木材商人不是还在这儿吗,你知道他们的能力,好东西不知道去捞去学你是不是傻?”
“哦哦哦。”于是梅成也如梦初醒地去查了。
小园石桌边,只剩下安蕴秀与阙香两人。她将小皇帝方才赏赐的明珠当作棋子,在桌子上摆了几个位置,划分作不同阵营,像是游戏,也像在推演。
阙香一直在旁边静静看着。
直到最后,两颗珠子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颗率先掉下桌子,另一颗在石桌边缘盘桓两圈,也无可避免地步了后尘,摔下桌去。
安蕴秀这才收手,意味深长道:“看哥给他们来个反下马威。”
……
李明知和徐开荣的矛盾由来已久,只不过近日因为敬酒的事更加明显。他心中烦闷,在同僚的招呼下难得放纵一把,随众人一同去了花楼喝酒。
这时节外头还有一股冷意,楼里倒是温暖如春。羞怯的姑娘抱着琵琶软声弹唱,温酒暖甜,红袖添香。几杯热酒下肚,人也有了三分醉意。
李明知深吸一口气,难得不再想那些烦心事,转而寻寻年少时的风流轻狂。在琵琶女上前添酒时,他微微颔首,主动递了酒杯去接。不成想下一刻,雅舍的门忽然被人粗暴推开:“哟,李兄还有心思在这儿喝酒?”
徐开荣闯了进来,神色不善:“你前两天不还巴结安蕴林巴结得厉害么,跟条哈巴狗似的,怎么不见他提拔提拔你呢?哦,原来他也只是个小小修撰呐,李兄这是看走眼了?”
他睨了李明知一眼,转而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琵琶女:“你也看走眼了?”
琵琶女早在他闯进来的那一刻就摔了酒壶连连后退,李明知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空中。他轻咳一声,含糊道:“徐兄误会了。”
看眼下这情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这事到底不光彩,他也没有底气跟徐开荣彻底撕破脸,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硬生生忍下徐开荣方才那顿贬低,道:“不过是寒意料峭喝酒暖身,徐兄不也是为了这个么?来,请上座。”
周围同僚也连忙打圆场:“对对对,徐大人来上座。”
喧闹间,不少人探头探脑地往他们这边看。众人要脸,都想赶紧掩饰过去,不成想徐开荣却根本不买账:“我来这儿自然是上座,可用不着你们来给我脸面!”
李明知不过就是给自己跑腿的,凭着巴结人那套功夫才走到现在,最近倒是越来越会给自己甩脸子了。徐开荣心中不快,看了一眼楚楚可怜的琵琶女,顿时怒气更盛。
“倒是不知道李大人怎么有空来这儿消遣。你这些年明里暗里多少次要我接济?有闲钱喝花酒,倒是还钱啊。”
酒劲儿上头,李明知顿时涨红了脸。
徐开荣依旧不依不饶:“没钱逛什么花楼?总不能吃酒钱还要同僚来出吧?眼下招呼我上座,不会还打着让我请客的主意吧?”
“毕竟李大人在银钱上一贯较得真真儿的,差点忘了,当初私吞安蕴林的盘缠,都还是问我借才还上的。”
“我没有!”李明知下意识反驳。
“没有?你敢说你没有私吞安蕴林的盘缠?他当初那么信任你,谁知你转头就把他卖了,自己侵吞了他的盘缠。”
徐开荣才不顾里里外外看热闹的人,继续出言讥讽:“后来在国子监,安蕴林向你讨要,谁知他辛辛苦苦攒下的盘缠早就被你挥霍光了。你自己说,最后是不是问我借银子才还了他?”
李明知卒然瞪大眼睛,胸膛剧烈起伏。
当初安蕴林刚刚“起死回生”,他们都不敢靠近,便威逼利诱把自己推到最前面去探探虚实。安蕴林提起了盘缠,自己惊慌之下只能答应,徐开荣当时明明说了不计较这些银两!
退一万步说,这些事的起由明明是徐开荣那些破事!明明是徐家对安蕴林痛下杀手!自己不过是没有归还无主的银两,现在倒要背了所有黑锅了?
明明是你、明明是你……
徐开荣谅他也不敢将那些事说出来,至少安蕴林那妹子折在李明知手中,他敢说出来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便更加有恃无恐,将李明知贬低得一文不名。
李明知攥紧拳头,怒目而视,神思几经昏聩,也不过是在爆发的边缘。
“哟,还敢瞪我?”
徐开荣一脚踹到他身上:“忘了是谁供你衣食供你科举了?老子当初砸在你身上的银子都是喂狗了?”
李明知原本就有醉意,此刻重重挨了一脚,身形不稳狼狈地倒在杯盏之中,忽然冷笑一声:“我自然是没有徐公子有钱,毕竟徐公子家大业大,谁能做到像您这样,用钱铺出来一条通天路?!”
“……”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又爆发出了更大声的议论。
方才徐开荣说的那些尽是同窗旧事,顶多算作李明知人品不大好。可李明知说的就劲爆许多,用钱铺出来的通天途?这是在说徐开荣的科举乃至官职都来路不正吗?
花楼中本就人多眼杂,还有不少安蕴秀安排在这儿带节奏的,故而这句话一出,立刻像长了翅膀似的往外传播。
李明知懵了片刻,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酒都醒了。
下一刻,就见徐开荣勃然大怒,挥起拳头冲向李明知:“混蛋!老子撕了你的臭嘴!!!”
“啊——快来人!”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