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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大结局(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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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应通还为李竹与李知的冷目所恼怒,闻言却忽生一计,弯唇吩咐:“将此二罪人丢于大军之前,让长安城的百姓看看,他们的女圣人与外尚书如今有多狼狈。”

他大笑起来,随即夹马腹举刀,朝天高呼:“众将士听命,随我一道攻下长安城!”

“杀!”

“杀——”

十万大军如蓄势待发的长箭,在茫茫飘絮间如黑云般直逼压城。

长安城楼上的相公们撑着墙头望见,皆是大骇,连连退步,“圣人……攻城了!”

那女圣人与外尚书是……

还有方才奔马出城的谢愈……

徐敬最先反应过来,朝李委急道:“圣人,长安兵力难挡大军,还请快些疏散百姓,自明德门出往蜀中逃。”

李委依城楼而立,不动分毫。

“南衙十六卫已悉数集结,即将出城,还有各方使君支援。”

另一相公又急道:“此为护陛下逃城的兵马,如何能动!”

“再者言,各方使君若真想护长安城,何苦一直拖到如今时刻!”

“陛下!犹豫不得!”

李委深深凝望着逐渐逼近的大军,任凭相公们如何相劝,他的步子不曾挪动分毫。

他固执道:“再等等。”

白雪落氅,烈风摧眉。那片沉云之军势如破竹,一路无阻,越来越近。

章应通的尾军跨过李知与李竹先前骑马而驻足的那条界时,广阔两道间,忽而涌出数不清的兵马。

火光熠熠,鱼贯而出,似乎要消融干净城下乃至天间所飘的大雪。

兵戈声不止,血光必现。

章盈通骑马扬刀,肆意割伤敌人头颅,见此状分毫不惧,唐之兵马根本抵不住他们十万多大军,反倒令他燃起越发强烈的征服之欲。

“杀百人赏钱,杀千人赏地,杀万人赏官!”

章应通的高喊声透过刮得猛烈的风,伴着沉沉马鞭与兵戈相撞声作响。

几乎是他将落音的那一刻,沉寂太久的房山越忽而调转马头,举刀喝道:“成德万军听令,随我一道诛杀反贼!卫王朝安宁!”

顷刻间,已成三围之势力。

章应通愕然盯着他,须臾,目眦欲裂,手中挥刀不停,“房山越!你敢欺瞒我!”

房山越扯笑不言,早已举刀朝他奔杀而来。

洁白至极的雪地间倒下许多鲜红的尸体,耳边刀鸣声不止,稍有不甚,李知与李竹甚至会被马蹄踩死。

好在章应通狂妄至极,将她二人丢在房山越军前,只是她二人徒行,难免落步太多,如今所处之地正为两军交火处。

此非良地。

李知一直屏着气,绷着脑中那根清明的筋。她弯至膝下,从鞋袜里扯出一把薄刀,随即双指用力割断绳子。

清河慌忙打量着四周的兵将,眸子惊而急,垂眼望见三娘已解开绳索,便是一愣。

“三娘竟还随身带刃。”

“今日险境多,我便带了一柄防身。”李知说着,手中动作飞快,两人无了束缚,拼命相牵前奔去。

眼前忽地血液飞溅,长矛刺穿兵卫的心脏,直直背着两人倒下,那手拿长矛的兵卫,顷刻落目在李知与李竹之身。

矛间的鲜血,顺着长柄缓缓下流。

猩红色布满眼眸,像巨蛇一般缠覆着李知的身。

她面色猛得惨白,鬓间霜雪也难压过素色。

只一瞬,侵占脑海的是漫山血水,而独她一人淹没其间。

李知连跑都无半分力气,仿若被定住xue。

“三娘!”清河惊慌再也压不住,扯着李知朝右奔去,被不防李知腿软得厉害,能直立在那儿,已经用尽了力气。

李知晕血症严重恐难逃,王离竟也无半分踪影。清河心间陡生悲急,竟顺手拾起血泊里的剑,欲与拿着长矛,杀得眼底通红的兵卫拼上一拼。

霜粒重如磐石,一片片砸在李知眼眸间。

她倒卧于地,听不见起伏不止的兵戈马蹄,只余望苍苍天地,竖针急悬的密雪。

不染殷红,不似血珠乍破。

只那么一瞬,李知空茫嗡鸣的脑海间一瞬得回神,像是牵住一根可救命的线,重返清明前,她极快拿腰间的薄刀割下衣衫间的布条,而后迅速遮系在眼前。

视线微微受阻,眼前落入灰蒙色,耳间的动静却倏尔放大。

长矛破空而来,李知瞬间扯下大氅自地上起身,随即朝左用力丢去。

她并不知晓大氅究竟拦复住那位敌兵没,只在出手的那一刻,便头也不回地抓紧清河的手用力朝右而奔。

她记得王离的话,一路右行,有接应找寻的兵将。

“筱雨,快寻一匹马!”

大雪飘扬下,蓝衫在人群中万分艳丽,她几乎是屏着气在唤。

清河丢了手中剑,满眼寻着烽烟血地里还孤立的马儿。

终于,被箭矢射倒的人摔于地,马声嘶鸣,清河顾不得一切,忙踩着马鞍上去,又转握紧李知的手欲将她一道拉上来。

可就那么一瞬,清河身后,陡然有人举刀杀来,李知灰蒙的视线中,望得分明。

她的眼眸倏尔一缩。

不远处的房山越,终于扭头注意到两位逃脱的女娘。与他一道望见人影的,还有眉眼寻得发红的谢愈与急奔下眸中生寒的王离。

几乎是那一刻,两匹快马不要命地奔向那地。

王离举起长刀,朝前用力一掷。

李知猝然握紧薄刃,刺向马身。

李竹惊愕拉住缰绳,逆寒风扭头。

房山越忽而举弓,抽出两支箭矢。

与李竹与李知谋,不亚于与虎谋皮。

只要提着二人头颅去见李委,清君侧与反攻之言,天下人谁敢不信!

穿雪破冰间,寒冽的风声凌迟所有人的耳。

长刀刺入敌兵腹前。

温热的鲜血飞溅至李知苍白的面颊。

而那道本该刺入李知与李竹的箭矢,正奔着蓝衫女娘而去。

谢愈几乎拼尽了气力,自马上越下,用力将李知朝左扑倒于地。

几乎一切,都是在眨眼怔茫间。

一只箭矢正插入雪地。

另一只,正中谢愈后背。

他忍住痛,闷哼一声。

清苦的梅香沁入鼻息,压制着脸颊上渗入肤的血腥。

李知被护在谁人怀中,她根本不需要思索。

战火里,一切皆是灰蒙,压埋在心下的万事万物,似乎都借着兵戈马蹄被翻涌而起。

她不去问,谢愈如何出城。

不去问,谢愈如何寻到她。

将从前该细细思忖的一切,如披身的大氅般毫不留情地抛弃。只紧紧握住熟悉的衣香,颤着唇似寻到可放松的树下,靠于其中,任堆满霜雪的睫羽抖动。

她轻言:“谢清让,我累了。”

有些厌倦所行一切。

也只。

那么一瞬。

四周似乎静了一刻,仿若战火停歇,只余簌簌掩迹的大雪。

脸颊间,忽而复上微凉的指节,正一点点轻抚干净黏腻的血迹。

她被抱着上马,被拥在白梅香内,被一路环朝着西处奔去。

泠泠拂面的寒风与碎雪里,她眸中灰蒙,可李知却听见那么一句,极轻的话——

“阿九,累了就停下步,我抱着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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