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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狱门深(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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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徽仙握紧手心,抚了抚泪痕,将衣物交于李知。

“昭九,你安心。”话毕便随着狱吏速速离开了。

张修进来时,正瞧同陈徽仙打了个照面。他微偏头,未说什么,行至李知狱门前,方才问:“将才来的是何人?”

狱吏拱手,“是李御史的夫人。”

张修转过头望李知,擡手点了一下,而后迈步向前。

“将李知提出来。”

李知跟着狱吏出来,有些不明所以。

入眼是更加阴寒之地。

地上是杂草于血水混杂在一处,张修所坐之前,正烧着一炉正旺的炭火,旁处案上是一排瞧不清的细小刑具,墙头,挂着得是仍带着血迹的鞭具。

李知脚步很轻,腿间恍然有些发软。靠近炉火之时,一瞬贴来的温暖包裹着身,她的理智也随着这逐渐升温的手心渐渐回笼。

李知稳了稳声音,擡眼盯着他,“张郎中,这是要对我用刑吗?”

张修伸出手,在那儿炉火之上烤了烤,“李娘子,本官也难办呐,这案子怎么瞧也都是你没理。”

他收回手,抱臂后靠,“不用刑,逼不出李娘子实话,不是吗?”

“实话便是用刑逼出来的么?”

火光在张修脸上跳动不止,他未动,嘴角却扯起笑,“刑部向来就事办事,何况我觉得,李娘子嘴里没有实话,用刑也无非是一些,查案的,不起眼的,手段罢了。”

脚下的伴着血水的枯草枝,蓦然发出些响动。

“张郎中想听的实话便是我认下这昆仑奴一案吗?”李知朝他走得近了些,火光将她的背影拉得很长,连身后的刑具也没入暗中。

“那请问,是何人催促张郎中这般着急?”李知微弯身,眸中是火光映照下不停地晃动,“是圣人?还是想要我离宫的人?”

“又或者说,是张郎中身后之人?”

她的指节用力,抓着张修背靠的椅栏。

张修的一双眸子同李知对视,在这寒阴之处,如条蛇相缠。

李知的目光,算不得刑部犯人该有的敬畏。

他沉眼招手,身后两人顷刻便将李知的双臂束缚于后,迫使她跪于地。

李知绷紧下颌,她仰头,望向坐于火光前的张修,“妾这话,并不是想激怒张郎中。”

李知眼中有镇定有倔强,唯独,没有害怕。

张修忽而想起,在几月前的鲁郡公桂花宴之上,他曾见过李知一面。

隔江水而望,那时的李知是非旁人所能触及的贵女。

可她如今,着实狼狈,自宫中而来的官服乱而湿,发丝也凌乱地垂落在眼前。

张修便觉得,他同昆仑奴说得那番话,也确是真理。

李知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同这宫廷之内沾染上瓜葛。

“张郎中这般急切地想结了此案,妾能猜想到的事和人,旁人,如何猜想不到?”

李知开口吐出的话拉回张修的思绪。

她如今以跪压的姿势被迫仰头,可她仍是倔强冷静地盯着他,不放过张修面上显露的一丝情绪。

圣人若是听见自己所带去的那番话,必会派人来插手刑部此案,可如今,等来得却是张修的急不可耐。

张修身后之人,必是此案谋划之人。

她得,再拖上一拖。

张修又是一擡手。

李知的下巴被制住上扬,桶中所舀起的温热醋汁下一刻便从她的鼻息间灌入。

“我体谅娘子,特意嘱咐他们将这水烧热。”

无法抑制的呛意与难受卷席着李知的思维,她脑中所叫嚣着得,除了生理之上的痛,还有心尖之上所受侮辱的恨。

李知挣扎着,脖颈间是用力凸起的锁骨,面颊之上泛着红,鼻中的热意狠狠地,不停地灌入。

她奋力挣脱开,侧跌于地,落入耳边的,是张修略带怜惜的话。

“李娘子,不若说实话吧,也好免了这苦罚,屋子刑具众多,这还是,最无足轻重的一个。”

她张开唇,猛烈的喘息起来,手心触于阴冷的血水之上,李知口腔中叫嚣着的酸水终是抵不住,她撑着旁,吐了一地。

那束缚住李知的狱吏也松开手了,张修起身背着她,研究起那案上的刑具来。

李知眼前发黑,她闭上眼,身子软如麻绳。她的指尖紧紧扣着案桌角,炭火的光亮照不进她的面庞。

李知扯着嘴角,轻笑了一下,她就这股力颤颤巍巍地爬起来。

修长的指尖在案上划过很长的一声,张修转过身。

“张郎中若是这般快得结案,你猜等妾出去,会不会放过你。”李知的眼角带着红,语调却是很轻,“除非,你让妾,死在此处。”

窗外,是陡然响起的一震雷鸣,火光照耀在李知的惨白的面容上,李知分明未笑,可张修却觉得,她是带着笑的。

他竟恍然被这雷声惊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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