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诚惶书(三)(2/2)
只看看赈灾记述和兵部传报?
“李女师……”宋绩江擡眼问立在面前的人,“她是李御史的女儿?”
“是。”
宋绩江没说话,手敲了敲案几,反问了另一人,“谢愈呢?在门下省如何?”
“按左相的吩咐,给他派了许多杂事,他倒是没有什么怨言,如今好像是呆着弘文馆里头。”
“继续盯着些他。”
那人应了声是便退下了。
郑源从旁起身,绕到宋绩江跟前,眉间颇有些愁色。
“逢缙,也不知为何,这科举之案总让我心里头不踏实。”
宋绩江笔未停,也未擡头。
“怎么,人都死了,你心倒是不安了?”
郑源便叹了口气,踱步继续道:“程美中和杨士还活着,于商却是死了,我们虽暗中出了手,但门下省的人一个也没保住。”
“这买卖,不划算。”何况程美中动手时定然察觉暗中有人相助,下狱后却只字不提。
“我只怕四年前的事儿他能摆咱们一道,往后不知过多久又给咱们递一记棍棒。”
宋绩江不在意,“怕什么?”他直起身朝郑源弯唇,“你若不安,让他二人身埋崖州也未尝不可。”
“算了。”郑源摆摆手,“他二人既去了崖州,想来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只是,薛海竟然不保他中书省的人,我总觉得有些蹊跷,难不成是因为于商的大哥于参在他中书省?”
可这于参在这中书省做了四年的右拾遗,仍旧还是个八品,也并不朝堂上出声面露,更不必说亲近圣人。
郑源擡眼去瞧宋绩江,便见他神色淡淡,手中的笔也放下了。
一提及薛海,宋逢缙便戾气丛生,偏真遇上薛海又是一副烟清云淡,言笑晏晏的模样,嘴里头的话却如刀子似的。
郑源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如今中书门下各是损兵折将,李由林倒是分毫未伤,我总觉得科举一案和他脱不了干系。”
“会不会这程美中和杨士是李由林的人,不说别的,只说这程美中任他官居四品银帛再多,手怎会伸进宫内这么深,我们在暗中的人他可是知晓了一半。”
他盯着宋绩江,难得正色下来,“逢缙,我只问一句,若真有这么一日,你能同薛海一道共除李由林吗?”
在这个朝堂之上,没有人不恨李由林的逾权逾举,其中,更以薛海为甚。
宋绩江却笑了,细看却是没什么笑意的,“郑自泾,我说过,这王朝是何模样我并不在意。”
他眸中冷色翻涌,吐出来的字也恰如郑源所料。
“我只要薛海身败名裂,死不得安息。”
郑源闭了闭眼,将手移开。
罢了。
李知从弘文馆出来时,天色已接近正午,她同清河便在宫内用了膳。
“三娘我得出宫一趟,你同我一起走么?”
李知便问:“筱雨去何坊?”
清河略思索一番,“应是先去永嘉坊。”
李知忆起那日去永嘉坊时遇上的坟典肆,点头言:“那我同你一起去吧。”
宫道阔大且平整,马车走得十分稳当,但李知却有个毛病,每每身置于此,便昏睡得很。
清河掀掀起车帘一角,透进一束暖阳,照得马车内透亮起来,也浮了些热气。
李知有些转醒,扭头朝外瞧了瞧,车已行入永嘉坊内了。
也不知今日那坟典肆开着没,正琢磨着,李知就瞥见那铺面,店家正窝在里头手捧着书。
“筱雨,将我放在这里吧。”
清河不知她瞧见了谁,有些好奇地探出脑袋张望一番,朝外道:“停下。”
又转过头望向李知,“既如此,三娘一人在外,切勿在坊间逗留太晚。”
“筱雨放心。”李知掀帘下了马车,提裙朝那坟典肆行去。
肆前仍是用有些破旧发朽的木架支着一个小摊,摆满了古书,较她上次寻访之时有所不同,如今像是又集了一些新书。
李知立在那肆前挑书,坐于里处的店家听见动静擡头扫了眼,恍惚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瞧,这不是那日同刘相公攀谈甚欢的那位小娘子嘛。
既是刘相公熟人,于他便是贵客。
周砚忙迎上去,拱手笑言:“娘子要瞧什么书,不妨进来坐。”
李知拿着书擡头抿唇,道了句多谢。
周砚又去木箱里寻那茶饼,李知见状,想起刘相公来时,他也碾作了一杯清茶,一时却又不好开口让他不用费心。
她搁着书,瞧他已在碾茶了,便随意搭话道:“妾见郎君年岁尚小,是长安人士么?”
周砚一愣,擡头笑道:“某姓周名砚,字子墨,将满十七,并非长安人士,原籍在剑南道成都府,只不过少时走南闯北,如今幸受刘相照抚在长安有了一处地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