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第54章（2/2）

戈塔闭了闭眼，走到弟弟身边，朝钟昱沣拱拱手，“有劳钟将军这段时日的照顾，戈塔不胜感激。”

他们妹妹敢行刺杀之事，大业皇帝再是大度，也不该让他们过得这般轻松惬意，必是有人从中转圜，而能改变皇帝想法且他们认识的，也就一个钟昱沣罢了。

“钟将军大义，我们兄弟二人铭感五内。”听戈塔这么说，戈拓虽然不明所以，还是在旁边跟着连连点头。

被两人拒绝，钟昱沣笑意不减反增，“早猜二王子会如此回答了，倒说明钟某眼光依旧，未曾看错人。”

戈塔心头微颤，愕然道：“钟将军此意为何？”

“二王子先别着急。”钟昱沣合上扇子在自己手心轻敲，“陛下虽然想要用你，但怎么用，本世子可还没和你仔细说过呢，二王子不如先听过，再重新做一次决定如何？”

自古以来，为了维护统治，国破之争从来都免不了血流成河，但干安帝之所以要南国，要的就是地和人，在劳动力极度稀缺的当下，他并不准备大肆屠杀南国人，能和平解决问题最好，若赶得上晚稻种植就更好了。

梯田的开垦和晚稻种植，都需要大量的劳力。

普通百姓一般不会在意统治者有没有替换，谁能让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是谁的子民，但南国和大业不太一样，南国是不同部族联合组成的国度，许多人都未曾开化，这也是大业人会称他们南蛮子的原因，这类人往往极度排外，而教化百姓是一件极漫长的事，干安帝暂时没这个精力，不杀是隐患，杀了又可惜，所以，他想到了前世阿虞成立的南境自治州。

戈塔，便是第一任知州。

与前世不同的是，攻打南国时，阿虞面临的境况更恶劣，势力也更复杂，而她身为太后，只能一直坐镇后方，慢慢蚕食南国，徐徐图之，现下则不然，如今万事俱备，他准备直取南国国都，提前完成南境的整合。

在陆续换了几匹马，日夜兼程跑了十数天，干安帝终于带着近卫抵达了安南军驻地——槐明山，随行的，还有得信从京都赶来汇合的钟昱沣等人。

军营内，左右路大将军方茂和孙程接到风尘仆仆的几人，双目俱都在放光。

干安帝也不含糊，摘着手笼走入主帐，“传十二路领军觐见。”

安南军大破南国的消息传入虞子素耳朵时，她已经抵达行宫近五日。

万凉府确实比京都凉快许多，行宫又建在半山腰，出门还得多披两件外衣，坏消息是住进行宫第二天，便开始不停落雨了，原先计划的跑马游湖都推后了。

闲来无事，她便坐在廊下听雨，有一搭没一搭地缝着个帕子，一边和青黛闲聊，直到锦瑟姑姑过来说起这事，她一个走神，手里绣花针差点戳手。

锦瑟姑姑见状，叫旁边侍立的青黛将她手里的针线都收下去，这才继续道：“陛下叫人传了消息，说是再有几日就能回来了，不过南境路途遥远，再者回来不如去时隐蔽匆促，娘娘恐怕还得多等上些时日。”

她说着，从袖袋里摸出一封书信递过来，上面字迹，虞子素一看便知是谁的。

她欣赏了一会儿皇帝的铁画银钩的书法，这才打开信封，锦瑟姑姑没有留在旁边打扰她，悄然退了下去。

封口漆打开后，虞子素先闻见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一朵干花随着她抽出的信纸落入手中。

这花只有她巴掌大小，花瓣是浓艳的红，边缘呈锯齿状，中心几粒白蕊，是从未见过的品种，或许是南国特有的。

伴着花朵浸染的幽香，虞子素展开信纸，信纸足有三页，出乎意料的长，干安帝确实是个藏起来的话痨，但他文思敏捷，信上内容并不显杂乱。

南境与京都景色相去甚远，和同在南边的瞿州也不大一样，花鸟虫鱼似乎色泽都更艳丽些，信上说，等再过几年，南边彻底安定下来，就带她也去南边转一转。

倒像是看了一篇游记，虞子素心道。

但被人挂念的感觉总是让人开心的，她笑着将信纸放回信封，又把干花小心夹入之前放树叶的那本书中。

和以前收到的金银首饰，奇珍异宝不同，那些是赏赐，而这朵花，是礼物，她得想个回礼。

看着青黛拿回来的绣框，虞子素心底有了想法。

干安帝比锦瑟姑姑预估的时间要早几日，抵达行宫时，已近傍晚，他翻身下马，看向接到门房消息慌忙赶来的梁忠义。

万凉府前两日终于放晴了，这会儿霞光四照，落在花园中心的荷花池里，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池中颜色各异的花也随之轻轻摇摆，却静谧无声。

池边的落芳亭中，虞子素脸色晕红，撑在美人靠上昏昏欲睡。

青黛上前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亭中石桌上，有些好笑，之前瞧主子叫她取酒过来时那自信的模样，她还以为千杯不倒呢，结果才一小盅，人就迷糊了，她轻声哄道：“主子，奴婢送您回房休息好不好？”

虞子素寻着声音看向她，眼底水波潋滟，鬓间华盛映着晚霞，是比池中荷花更美的颜色，她呼吸骤轻。

直到身后有脚步渐近，青黛骤然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