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2/2)
一瓣、两瓣、三瓣……
这些时日,她入戏太深,将自己当作了真正的祁王妃。每日穿金戴银,享受着来自王妃的礼节,以及季辞的爱护,日日骄纵任性。以至于到了今日从槿红的口中,才反应过来,她根本不是什么祁王妃。
她真的对季辞动了真心吗?
怎么可能?槿红那个蠢女人的话,怎能相信?
季辞在天刚黑时回到王府,入了归鸿院,便见姜秋叶呆坐在槐树下的石凳上,似乎坐了许久,竟都没发现自己的到来。
直到走到她的面前,一阵黑影笼下,这才呆呆反应过来,她竟就这般在这儿呆坐了一整日,连药膳都忘记做了。
看着归家的季辞,她心中一阵酸涩,又忽而的心安。至少目前,她还有家,有夫君,有依靠。
可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心痛与惶恐便开始源源不断涌出。
“夫君。”她擡头定定看着季辞,努力微笑,“一起用膳吧,夫君。”
“嗯。”季辞颔首,看出她今日似乎有些情绪不对,可不知如何问起。见她笑起来后,便思索或许是自己感觉错了。
姜秋叶起身,牵起他的手往膳堂而去,并嘱咐了下人摆上晚膳。
自她入主王府,成为女主人后,厨子便一改往日清简之风,顿顿大鱼大肉,花样百出。今日她却食欲不振,仅仅几口便饱了。
倒是季辞吃的竟比她吃的多,她下箸后便开始给季辞布菜,夹给他什么,他便吃掉什么。
直到季辞再也吃不下,“好了,你无需伺候我。”
他停下后,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才认真地看着她,淡淡道:“说吧,今日怎的了?”
姜秋叶眸光意味不明,更加靠近贴在他的身侧,轻声问道:“夫君,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吧?一直一直,一辈子,都不离开。”
季辞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出这样的话,便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平稳道:“自然,你是吾妻。”
若是最初他或许不能肯定回答,毕竟他这身病消磨了他大部分的希冀。可如今他想要给她肯定的回答,自有了她后,他有很努力地想要将这病彻底治愈。
姜秋叶则将头靠在他的肩膀,轻轻啜泣着,“你不会的。”
他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身份,原本想靠着儿子来稳固住他和自己的身份,可如今这么几个月过去,依旧毫无动静。
如今他只是发现自己杀了簌簌,虽嘴上说着不追究,可他终究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只是一个簌簌而已,都让他们如此疏远,更何况那细作的身份,以及从头至尾满口的谎言呢?
季辞听到她的声音,将她从肩上扶起,看着她道:“怎如今对自己竟如此没了自信?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秋叶抿着唇,沉吟许久后,才道:“槿红走了。”
槿红?她的陪嫁丫鬟?
“怎么走了?”
“她不愿意伺候我了,我看她在我身边实在待得难受,便放她归乡了。我这般骄纵,事情又多,还是如此......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她不想待在我身边也正常。”
季辞蹙眉,没想到当初在马车上说的一句气话,竟然让她记了这么久。
“当初这句话是我太过生气,冲昏了头脑,我将此话收回,莫要再想。”
姜秋叶耷拉着脑袋,她知道,人在生气时冲口而出的话才是发自真心。况且,她自己确是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一点错都没有。
“夫君,我这样不堪,这样骄纵任性,总有一日你会厌烦我。”
“胡说,我既然视你作发妻,便会真心待你,负起责任。你这是不信任我吗?叶儿。”
她眼泪流得更加猛,季辞骤然间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她控诉着:“夫君,这些时日你虽然对叶儿很好,但我能感觉出来,你和之前不一样了!你对我越来越生疏,我不想要这般相敬如宾的感情。”
季辞眼底带着一缕诧异,似是没想到她竟这般敏感t。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将她眼底的泪水擦去,闭了闭目,睁开后道:“叶儿,给为夫一些时间,好吗?为夫曾掌管这天下刑律,我曾秉公执法,严于律己。叶儿,给我一些时间。”
姜秋叶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季辞俯身亲亲吻去她满脸的泪水,与她的唇不一样,很咸。他看不得她伤心哭泣,为了她那副阳光般的笑容,他愿试着加快这时间,去接受自己的不堪。
姜秋叶愣愣地看着闭目的他,回忆起槿红说的那般话。
难道这就是动心吗?无丝毫理智的动心。
按照她以前的行事来看,只要她得到了他的承诺,根本不必去在乎他隐藏在心中的态度。既然他隐藏下来,便是不愿与她再过计较。
而她偏偏因此不安与害怕,因为被撕开了面具而无地自容,同时又想要他事事顺心。
也怪不得每次见到赵婉儿时,心都卑微到了尘埃里,自觉配不上这么好的他,也配不上他对她的好。
虽然刺杀与挡剑一事是她自导自演,可试问,若那刺客不是槿红,若真发生了这般的刺杀,她会替他挡剑吗?
她不知道答案,但心底有隐隐的声音传来。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