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2/2）

季辞白日一整天都在心神不宁，连上朝皇帝喊他都未听见，愣了好一番才回过神。

他甚至将陈正的仇家都想过了，可是最后所有的可能都被否定，心中越发不安。

晌午过后，京兆尹前来向他报告案件进展，这一番查案，再加上最后仵作验尸，以及那封遗书为物证，确是自尽无疑。

“王爷，结案吗？”

京兆尹看着季辞似乎在发呆不知在思考何事，说话也越发小心翼翼起来，见他不说话，自己便也不敢催促。

沉默许久后，季辞才回复道：“结案吧。”

他并未对京兆尹说出昨日清晨，簌簌来寻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是，王爷。”京兆尹呼出一口气，不知为何，今日的祁王给人感觉极冷。

等京兆尹离开后，季辞私下喊来了天去，吩咐道：“虽然京兆府那边已经结案，但我需要你私下继续调查簌簌之死。”

天去一怔，问道：“不是已经结案，确定为自尽了吗？”

“本王只是觉得簌簌不像这般会自尽之人，你去调查簌簌周边的关系，以及陈正周边关系，看有无结仇。再将王府四处检查，看有无从外能入侵的漏洞。”

“是！王爷。”

季辞颔首允他离去，却在他走到门前时又被喊住，“等等。”

他走至天去面前，犹豫许久，眼神暗了暗，终于道：“你去趟菩恩寺，将昨日讲经的僧人，还有负责接客的小沙弥给我带来。”

天去不太理解，却也只是答应。

“私下带来，莫让人知晓。”季辞补充道，眼神严肃。

“是！王爷。”

……

姜秋叶演了一晚上害怕，睡的晚了，翌日又是一觉睡到晌午才起，便直接用了午膳。虽然心中慌张，可按照昨晚季辞的反应来看，应是没有问题。

她用完午膳，便在自己打理的园中逛了起来，假山流水，暗香疏影，一切清淡又带着奢华，让她对这个家甚是满意。

忽然她留意到府中侍卫似乎在围绕着墙转悠，最后集中在一处水道口讨论着何事。姜秋叶自然知晓那处水道，曾经她救出涿竣王后便用过。

见天去从归鸿院书房中出来，准备离去时，姜秋叶快速叫住了他，疑惑道：“天去，你们这是在做甚？”

天去立即朝着王妃行礼，道：“是王爷的命令，让我们将王府所有的漏洞寻一番，以防贼人寻着漏洞入侵。”

“原来如此。”姜秋叶虽是疑惑怎突然寻起漏洞，却也未深想。

“王妃，我还有要事去一趟菩恩寺，这便先行告退。”

菩恩寺？

姜秋叶眉心一跳，怎么突然要去菩恩寺了？

“天去等等。”

“是，不知王妃还有何吩咐？”天去重新转过身，很是恭敬。

姜秋叶甜笑着问道：“不知天去去菩恩寺做甚？”

“这......“天去想起王爷曾嘱咐过此事要私下做，不让人知晓。

”啊，是这样的。我一直都听闻菩恩寺许愿甚灵，前段时间去了寺中，可愿望却未实现。我在想是否是我心不够诚，想着之后再去一趟。可你也知晓，王府最近如此不太平，我心中害怕，听闻你要去菩恩寺，便更是忧虑，不知我还应不应再去。”

姜秋叶声音若清风拂面，让人难以拒绝其要求。天去挠了挠头，想着如今王爷与王妃感情如此之好，王妃定然不是外人，同时也是自己的主子。此事与王妃一说，定然无事。

“哦，王妃莫要忧心。是王爷吩咐我去菩恩寺将讲经的僧人，与接客的小沙弥带回，可具体为何，我便不知。不过菩恩寺很安全，仍然可以一去。”

“多谢天去解惑，那你快去办事吧，莫要耽搁了。”

姜秋叶笑着将天去送走，而后一路看似轻松地回到了寝室。直到将门关上后，她才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到地上。

很明显，季辞怀疑她了，簌簌死的那日她去了菩恩寺。若是不怀疑，又怎会将僧人与小沙弥带回来？

那日她确实去了菩恩寺，可她根本没有听经，让明月在外面等待着，自己入了房间后便直接溜回来了。

姜秋叶死死咬唇，手间发颤，心狂跳不止，似是坠入了池水中，无法呼吸。

怎么说呢，她实际上并不怕被发现自己的身份以及恶毒的一面，不怕下诏狱，不怕受刑，可是她害怕极了面对季辞。若他知晓了一切，知晓了她所有的谎言，定然会收回那些宠爱与庇护。毕竟这世上除了季康那种脑子不正常的变态，谁会喜欢一个蛇蝎心肠，杀人如麻的毒妇。

他为自己降低了如此多的底线，将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剥开在她面前，他那般信任自己，却没想到她竟是个骗子，骗他感情，骗他的情报。

如今她究竟该如何做？

姜秋叶撑着一旁的桌子站起，腿却软得打颤，好不容易才站直。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处出了纰漏，让他怀疑到自己身上。但以她一向的经验来看，坐以待毙绝对不可。

忽然间，她摸到了腰间的那枚芙蓉玉坠，心中悲凉又恐惧。他一定会发现的，发现簌簌死亡的真相，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或许，她要再下重注赌一次，这一次不仅仅赌他的良善，还要赌他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