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七【终章】（2/2）
叶子晦？
“丫头，还愣着干什么？你也过来。”
苏念带着淮序洗手，三人坐在桌前吃面，叶鸣赫不动声色地观察苏念。
他还是头一次进灶房，看着这里面的锅碗瓢铲，还不如让他去练十八般武器，好在循着叶子晦的记忆，他勉强能对付，就是不知道这碗面和苏念记忆里的一样吗？
什么都能装，唯独厨艺学不来，他担心自己露馅。
但见苏念神色如常，他总算放下心了。
吃完饭，苏念去了屋中，淮序在院子里自己玩儿，叶鸣赫看着苏念的背影，犹豫了。
换了叶子晦，屋中如果只有苏念一人，他就要上前缠磨撒娇让苏念陪他午休了，叶鸣赫扣着指甲沉思，想努力拿捏叶子晦的神情语调，可他好像做不来那么厚脸皮的事，如果像以往那样强制对苏念，恐怕又惹得苏念不高兴。
罢了，还不如陪淮序玩儿。
没一会儿，苏念背着小包袱从屋中走出来。
“要去哪？”叶鸣赫立刻紧张起来，她以为苏念会呆在居延，他还想着同她一起住在这个边城，怎么他一来，她就要走。“带上我。”
说罢，就一手牵上淮序，一手接过苏念的包袱。
……
苏念回了荆州老家。
到了荆州，淮序胃口大开，特别爱吃荆州菜，尤其爱吃鱼糕。
“阿娘，我还想吃鱼糕。”
“好呀，没想到阿序跟阿娘口味一样，这么爱吃鱼糕啊。”苏念笑着道。
叶鸣赫本来还想说，鱼糕太腥，还是要多吃牛羊肉长身体。听苏念这么一说，他没敢说，一并想着，他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苏念爱吃什么。
他只知道她不爱吃香菜。
再一想，他甚至都不知道苏念的喜好。仔细搜刮，能回忆起苏念爱看精怪的话本，那还是他把她关起来，间接了解到的。
后来他给她买芳歇庄的衣衫、琳琅阁的首饰、晚妆浓的胭脂；给她请好厨子，让她食上世间最美味的珍馐；给她置办田庄宅子，想把天下最好的给她。
但却不是她最想要的，因为他从未主动去了解她。
也难怪徐束讽刺他只想做苏念的爹。
街摊上鱼糕方便路人拿，做成了串在竹签上的，叶鸣赫买了三支，苏念狐疑地看他，“你吃不了就别勉强。”
叶鸣赫心口一缩，好似苏念在暗指他们之间的关系一样，别勉强了。
他咬了一小口，执拗地道：“也许不是最爱的，但习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完又咬了一小口。
以后的五六日，苏念带着淮序将荆州吃遍玩遍了。每走到一处苏念曾留下足迹的地方，叶鸣赫就不由地想，那时的苏念是什么样子，四五岁，十来岁，还是十六七岁，他初遇她时那样，出落成漂亮的小娘子了？
是跟苏福怄气出来散心？还是和卫慈相约出来游玩？
他好像从未和苏念相伴出游过，没有看过花灯，没有一起游湖，甚至唯一的一次出府看丹秋娘的歌舞，他还是在门外等着。
于是每次这样开开心心地幻想，又以深陷在对自己的失望里而告终。
难怪苏念一心想离开长安，长安和长安里的他，有什么可值得她留恋的？
……
叶鸣赫倒很意外，苏念竟然打算回长安。
她先去了翠微山庄，同谢央晚见面。昔日两个叽叽喳喳性子都很泼的小娘子，居然都温柔起来。淮序是个自来熟，和谢央晚的孩子又玩到了一起。
临走前，谢央晚忽然问苏念：“阿念，是不是有一种马叫‘倒立’？”
叶鸣赫闻言，不由多注意了几分谢央晚。
苏念道：“盗骊啊，关外名驹，是特别难寻的千里马。五年前据说大胤只此一匹，后来去哪里了，不知道。”
“哦。”谢央晚应答地低沉，好似有些失落。
“在胡川那里。”叶鸣赫道，“但因为战乱，最后走失了。他给你寄的信，你都收到了吗？”
叶鸣赫知道，五年前胡川随他去西北之后，给谢央晚写了很多信，说要带她来西北，与她成亲。
谢央晚笑了笑，“我只是想证实他骗我了没。五年了，人早都变了，我怎可因为他的几封信而深情不悔。”
五年了，人早都变了。如一记重拳砸在叶鸣赫的胸口，他的小念，即便他没有心地去对待的小念，站在原地给他一次又一次机会改变的小念，真的变了么？
从翠微山庄离开，苏念去了将军府。
叶鸣赫忽然明白了，苏念是在经历一场告别，把生活过的地方都走一场，然后就像她五年前给自己承诺的那样，离开长安，再也不回来。
张妈妈看见苏念，可高兴了，见着淮序觑着叶鸣赫的脸色，也不知该怎么招待，最后干脆t默默地退了出去。
苏念直接上了二楼，她和叶鸣赫的屋子。
“这里的东西，我都没动，虽在西北，也让张妈妈好生看顾着。我想着如果……”
如果哪天你回来，看着原样，你不会不习惯。
叶鸣赫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苏念在首饰屉子里一直挑挑拣拣，像是要带走什么。
淮序从未见过这些金玉首饰，顽皮地戴在自己身上玩。
叶鸣赫全然看不见，心里只是一遍一遍说着，她真的要走了，也不想带上你，否则为什么要把你带回到将军府？
苏念再次收拾自己的包袱，牵上淮序要走。
这次叶鸣赫没跟上，只道：“苏念，都带好了吗？”
“好了啊。”苏念回头应答。
“确定都带走你想带的没有剩下什么吗？”
“没有啊。”苏念神情古怪。
“我呢？我呢！”叶鸣赫指了指自己，扬起脖子，似乎在强忍着泪水，“苏念，把我也带走！”
“当然啦。”苏念走到叶鸣赫跟前，踮起脚尖，飞速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下一站，去云霞山庄，你不去，谁给咱们一家四口做那么难吃的面啊叶鸣赫。”
狗男人，一开始，就知道你是装的。
【终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