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苏福被怼得瞠目结舌,几次张口想再叫住苏念,却未能发出声音,只能气恼地看着女儿离去。
苏念回到自己院子,屋中的丫鬟丁冬忙迎上来唤了一句“小姐”,本想再问“可曾用饭”,就见自家小姐的容颜上跟覆了一层冰霜一样,脊梁却绷得笔直,她便噤口不言。
这种神情大抵是在老爷那儿受了委屈,她心中一叹,小姐也是可怜,虽顶着苏家嫡出大小姐的身份,可日子过得并不舒心。现在的主母是老爷的继室方夫人,在先头夫人过世三年后进的门。
大凡男人正妻没了,少有真守三年才续弦的,但老爷作为一州知州起了表率,博得一个“情深义重,顾家守礼”的好名声。
可府内不少人都知道其中猫腻,这方夫人就是老爷养的外室,生下儿子之后,老爷就把二少爷带到府中,逼着先头夫人记在正房名下。二少爷苏君远不过比小姐只小一岁,由此便知老爷才成婚不久就干了这档子风流事。
据说先夫人每每看着二少爷就咽不下这口气,最后被活活气死了。
现在他们一家团聚,小姐却像一个外人。
此时小姐定然心情不佳,无心应酬,丁冬给廊下小丫鬟使眼色,小丫鬟会意就要去关院门。
“苏念,你给我出来!”怎料院门还没落锁,就从外面被人大力一脚踹开。
小丫鬟被门撞倒摔在地上,还是拼力爬起来拦住苏君远:“二少爷您不能进去,小姐……”
“滚!”苏君远怒喝一声,扬手就一巴掌招呼在小丫鬟脸上,那丫鬟不敌这势头,身子顺着力道再次被重重摔在地。他只睇了一眼,依旧铁青着脸往屋中走。
丁冬见家里这小祖宗一脸要杀人的面相,怕小姐吃亏,赶忙回身就要锁屋门。
不想,苏念却缓步从屋中走出来,“叫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院子里养了一只不守规矩的公鸡,这会儿打鸣呢。”她声音且轻且淡,却透着一股冷意。
“你!”苏君远疾步的身形顿住,他刚从父亲书房中来,听说苏念一意孤行要和昭平侯世子断了往来,本就心中燃起了怒火,这会儿听她讽刺,火气就又被拱得窜出丈把高,他嘶吼道,“我就知道,你见不得我好,巴不得让我下大狱!你现在跟我走,去给世子道歉!”
丁冬眼瞧着二少爷就要抓上小姐的手,她顾不得许多,扑身就要护在小姐身前。
可就在此时,苏念快速缠绕着苏君远的手腕并且抓紧,苏君远瞬间变成后仰,她又用另一只手死命按住苏君远的手背,伴随着“咔啦”一声脆响,苏君远睁大双眼,惨叫了数声。
“疼,疼疼——放开!”苏君远想抽出手腕,奈何手腕关节被苏念压得死死的,他动一分,反而还加剧疼痛。
“那怎么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出气筒。”苏念神情依旧淡然,手上的力道却未放松。前有纪冲她不能得罪,后有父亲她也只能受着委屈,难道还要让这个弟弟再欺负了去,那她白当这么多年长姐了。
“好好,姐,我错了,你饶过我一回吧。”小祖宗平日娇生惯养,这点疼都让他红了双眼,沁出眼泪。
苏念心中暗骂一句“废物”,脸扭向别处不想再看这怂货的表情,只道:“饶你可以,你得赔偿我,你把我的婢女打了,一百两!”
苏君远吸了一口气,“你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么?”
“二百两!”一并还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苏君远又张嘴斯哈了数声,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一咬牙道:“行,快放手!”
苏念将手一松,伸手在苏君远眼前,苏君远凶狠地瞪着她,但也只敢瞪,还是乖乖地从怀中掏出银票,却被苏念一把全抓了去,“诶,那不止二百两。”他刚要上前去争夺,就被苏念一个眼神吓得耷着眉后退一步。
“你扰了我午后好眠,另外这三百两权当是赔偿我了。”苏念回身施施然往屋中走,一边甩着银票哗啦作响,一边道,“下次进我这院子,规矩点啊……”
尾音上扬,满是挑衅,气得苏君远牙痒痒。四处一看,满院的妇仆都在盯着他,有几个胆大的都笑出了声。他顿觉颜面全无,哼了一声,拔足跑了。
本来是向苏念兴师问罪,结果目的没达到,还被诓走了五百两白花花的银子,真是气死了。他要找父亲给他做主。
“爹,把苏念给我捆起来……”苏君远一头撞进书房,哭丧着脸就往里冲。
怎料苏福四肢摊在椅子上,亦是一脸丧气。
此时方氏也在书房,她瞧了一眼儿子,就知道他个没出息的,去了苏念的院子里没讨上好,“你们父子俩,真行啊,被一个丫头气成这样。”她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与昭平侯世子的事儿没成,不是还有叶家的二老爷吗?楚国公的叔父,又是景王的姨夫,与皇帝做连襟,难道还比纪冲差不成?”
苏福闻言,立刻“蹭”地坐直了身子,刚还丧眉搭眼的就来了精神,他若有所思地捏着自己唇角上的胡须,点头道:“夫人不说,我倒忘了,以前叶煊来荆州的时候,是对念儿有那么几分意思。”
方氏扬唇一笑,将茶盏递在苏福眼前,柔声道:“以前念儿未及笄,你顾虑得多,现在都要十七了。三日后叶煊四十生辰,就看老爷这次舍不舍得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