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泠泠水(修)(2/2)
“上来。”
玉明顿了顿,抱着怀里的书卷,登上了马车,坐在了榻上。
陈玄嗣看着她,倒下一盏茶水。
玉明没有喝,只静静看着窗外。
男人不禁挑眉:“还有多久开始上课?那群小孩人都到齐了?就没个迟到的?你迟到一回又不会怎么样。”
“还有一刻钟。”
玉明认真解释,“她们很乖的,很准时,从来没有迟到过,我也不可以迟到的,这是诚信问题。”
她声音低了下去,“本来今天不应该这么赶的……”
男人瞥她一眼,真是好样的,这就怪到他头上来了。
“大不了不去了,你少赚的束修,我都给你补上,要多少有多少。”
玉明不想和他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陈玄嗣一看这模样,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说错话,又惹这小哭包生气了。
“行了,不会迟到的,顶多半刻钟,一定给你送到陆家学堂。”
玉明脸色终于好了很多。
陈玄嗣蓦地笑了声。
真是养了个祖宗。
玉明赶到学堂时,果然还有半刻钟,足够她好好准备一下。
下了学堂后,九娘又在等着玉明,说又想请玉明一同用膳。
玉明推辞不过,又想起确实没什么事情,就跟着一同又去了陆家三房。
同陆三夫人和九娘,一起用了场温馨的晚膳,而后喝着茶聊聊天。
陆三夫人让奶娘带着九娘,出去园子里玩耍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玉明姑娘,你上回说夫君建功立业去了,至今没有回来,那你有没有考虑过再寻个夫婿呢?”
陆三夫人顿了顿,又想起了陆三郎目中的真切恳求,无奈地笑了笑,“我家那个如今还是白身,我觉得如此也是委屈了姑娘,他也是如此想的,只盼着先中个秀才,再来论婚娶之事,不知姑娘对此有没有意?”
玉明顿了顿,刚要婉拒了。
一个小厮匆匆地跑进来,看了眼玉明,陆三夫人微微颔首,小厮这才低声地开了口:“陆家附近停了辆马车,是金丝楠木的,惹了好些人瞩目,都纷纷猜测是哪里来的贵人,小人就斗胆前去问了一下,结果贵人却说是在等人,还说那人就在陆府里。”
没听过陆家能有这样的人。
陆三夫人心里疑惑万分。
玉明在一旁已经愣住,顿时再坐不下去了,连忙起身告辞。
从侧门出去,玉明瞧见了那辆马车——果真是他。
他怎么又来了?玉明以为他早该离开她家里了,结果现在他出现在陆家附近不说,还搞这么大的阵仗。
半强迫性地接她下了学堂,他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在她家住下了。
后面一连好几日,他日日陪着她用膳,接她去学堂,接她放学堂。
彩云偶尔来一次,瞧见这一幕都惊得睁大了眼。
堂堂一个皇帝,待在这么个小地方,还赖在这儿不走了。
玉明不知道,他这样的发疯,还要再持续多久,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失去兴趣。
清晨,玉明坐在了马车上,望着车窗外的熙熙攘攘。
陈玄嗣在一旁看着书,手边一盏热茶热气袅袅,他时不时擡头看一眼,问她这几日在学堂如何,今天中午想吃哪家酒楼的菜,有没有想去玩的地方。
玉明忽然想,他们之间这就算是,在一起了吗?
他好像做得是那么自然。
同以前一样,让她没有办法拒绝。
靠在车厢壁上,玉明很轻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他们之间没有头也没有尾,也从来不由她决定。
他什么时候,在乎过她的意愿呢?
“你放过我吧。”玉明终于开口。
陈玄嗣含笑的眸子凝住:“什么?”
玉明声音很轻很疲倦。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了。”
一瞬间,呼吸声粗重起来。
陈玄嗣尽力维持着笑的表情:“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他开始回想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就是普通的家常话而已。
最近好像也没做什么刺激到她,她怎么突然又生起了这样的心思?
玉明擡起了头,语气平静认真:“我们各自安好,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教书娘子,我们不要再有任何交集了。”
“你要分开?”陈玄嗣问。
玉明道:“是。”
他其实根本和以前一样,强势自我的性情一点都没有改。
她在此刻非常冷静地想,与其再发展到从前一样的境遇,还不如早些彻底拒绝为好。
说完也没有再等他的回答了,玉明直接叫停了马车,转身就要下了马车。
她这副头都不回的模样,简直让陈玄嗣心中如有火燎。
“我让你走了吗?”他脸色沉下来。
玉明身形一顿,回头看他:“我就是要走,你待如何?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没有关系,好一个没有关系,她倒是想断得彻底。陈玄嗣已经怒极攻心,冷冷地盯着她:“有本事再说一遍。”
看着他阴冷可怖的神情,玉明攥紧了掌心:“说多少遍都是一样的,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罢玉明就往马车下走,连一步都没迈出去,胳膊被扯着拉了回去。
“没有关系?拜过天地,缠绵过无数次床榻,这叫没有关系?”他冷笑。
玉明回望着他,硬着脖颈,没有低头:“那些都是被强迫的,成亲非我所愿,做那种事情也非我所愿,是你非要拉着我做。你想一想好不好,都是你一厢情愿,我什么时候愿意过了。”
好个一厢情愿,那么多甜蜜的回忆,在她嘴里就是他的一厢情愿,陈玄嗣胸口一阵一阵地灼烧。
玉明仰头看着他:“你是皇帝,大可以三宫六院,什么样的人找不到,顾着点脸面,别来纠缠我了,行不行?”
这话实实在在触到了他的自尊心,陈玄嗣气得咬牙,盯着她连说了两个好字:“行,你走。”
玉明抽回自己的手,拿起软榻上自己的东西,刚掀开帷裳,整个人被扯进了他怀里。
帷裳重重地落下来,陈玄嗣扳过她的脸,将人死死地按在了厢壁上,掐住她的脖子,低头亲了下来。
什么样的人找不到?可那些人都不是她。
她只要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做,他看着就舒畅了,谁能做得到?
他越吻越深入,按在腰上的大掌逐渐上移,锢得越来越紧,钳着她下颌强迫她张开口,吸吮噬咬柔软的舌尖,尝那股甜蜜的味道。
玉明被吻得满脸是泪,大口喘着气别过头,看着她含泪的模样,陈玄嗣火气也消下来了,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摸了摸眼前这张小脸,抵着她的额头,放软了语气:“以后别说这种话了,我是真的受不了。”
她仰头看他,眼里含着泪,声音一字一句:“你非要再把我逼死一回,才会善罢甘休,是吗?”
玉明声音哽咽下来:“求你了,放过我行不行?”
“逼死你?”陈玄嗣不敢置信,锢在她腰上的手,渐渐地松开,她就这么恨他,恨到宁死都要离开他?
玉明趁着这时拨开他的手,忙擦了擦嘴,掀开帷裳跳下马车,双手还颤抖着,没敢回头,越跑越快。
独留陈玄嗣在马车里,盯着空荡冰冷的车厢,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
“放过你?”
桌案上的东西,全都劈里啪啦落了地,微黄的茶汤晕开,映着男人阴沉至极的神情。
“好,放过你,我一定放过你。”
外面的风雨有多大,不亲身体会一番是感受不到的,他有的是耐心,等她淋了雨,就知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