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2/2）

之所以还没有拜堂，那也是碍着冯旗这做哥哥的终生大事还没有着落，兄长和阿姐也想多留鹰扬几年。

而今子毅下落不明，最心焦的莫过于鹰扬，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自己的事给鹰扬添麻烦了。

高贲一见弟弟滴溜溜转个不听的眼珠子，就知道这小子是半点话都没听进去，干脆开始支使起他干活：“去，叫几个人把我擡到书房去。”

“哥，可你还……”

高逸话才说到一半，就被高贲毫不容情打断：“让你去你就去！”

高逸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他哥，没有之一，听罢赶忙叫了几个健仆，把高贲给擡到了书房中，然后就看着他哥对着那幅巨大的舆图和由各色土堆起来的山势水脉地形图发呆。

军事战略思考的确是一件相当费神耗思的事情，所以不多时高贲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一口破旧的风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哥，哥我求你了，求你别看了。再看，再看……”高逸哭着扑身上前，抱住了高贲的腿拼命摇晃。

“汝一稚子，休要坏我大事！兄长以两郡之地托我，岂能因己身而轻忽！

他一脚把高逸给蹬了出去，然后似乎是像在说给自己听一般，极其快速地说道：“子毅遇刺，关中诸军群龙无首，溃败无可避免。

“为今之计是要先收拢溃卒，至少要占据斜峪或散关中的一处作为支点。两关可养之兵有限，以八千为限。

“余者可遣散回乡或遁入山林，待兄长自蜀地出，再做区处。

“关中不稳局势生乱，武都郡新附，必定不稳。从兄长得飞奴传信到整军出发，少说还要一个半月才能到……”

也就是说，他至少还要守住两郡一个半月，否则兄长就要被封在蜀地不得出了。

高贲越想就越是心焦，整个人咳得面如金纸，见不到半点血色，连意识都变得迷蒙，只听到高逸在不断的喊：“去后院请医士，再去军中请曹司马，越快越好！”

高贲原想着阻止，但身体已经不允许。

直到似有尖锐的物体刺入体内，带来外界的气流，把他胸腔内凝固呆结的气团给刺散了。

一睁眼，就看到面无表情的曹服在给他取针，目不斜视地叮嘱了一句：“醒了？别动，一会就好。”

病人不遵医嘱弄成这个样子，换做往常早被曹服训成三孙子了，但一想到高贲的遭遇，这些话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一月之内，父祖俱亡，而且父亲还背了一个软弱不任事，临敌怯战的大帽子，以高贲的高傲脾性与父子情深，没直接把自己气死都算得上大有长进了。

再说了，有阿姐在这呢，还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果不其然，高贲在眼角余光扫到燕芸的那一刻，整个人就肉眼可见的慌了，想要挣扎着起身行礼，被燕芸不容置疑的给按了回去。

“阿姐，我……”高贲觉得自己的嘴仿佛被浆糊黏住了，有些张不开口。

他们这些人或许对秦游的感情观感各有差异，但对燕芸的感觉却都是一般无二。

是真真正正的长姐如母。

不爱惜己身被抓了个现行，铁定要遭训了。

但燕芸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令他惊掉了下巴：“好好养病，没什么比你的身体更重要。到你病好之前，不许你再看舆图，为军务烦心。”

“可兄长以……”

“你兄长那里，我会去信解释。你现在只需给我选两个得用的副将出来。”

“选副将……”高贲久从军伍，知道这操作是暂时移交兵权。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倒也合情合理。

但如今关中动荡，缺的就是两个能为方面之将的人选。

汉中好办，阿姐一直就是兄长在本郡的代言人，阿姐只是尊重他不管事，但只要想，随时都能接过去。

可关中呢……

指派谁为将是一种需要综合平衡考量的事情，尤其是当下这个乱局面。

忠诚与资历就是占大头的选项，能力反而要往后稍稍。

不然很容易出现千挑万选，结果人转头带着队伍投敌的事情。

现如今人在汉中，有一定军事才能，还能同他比资历的人屈指可数。

高贲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熟悉的车轮声，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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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治平九年冬到治平十年夏这段时间，绝对是以秦游为首的汉中军事集团最为艰难的时段。

五个亲自带出来，且相当能打的领兵将领，失踪一个，重病一个，加之这个军事小集团崛起太快，竟然形成了有兵却缺将的离奇局面。

幸好秦游一向求全，手下的人都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培养，五维属性都在及格线以上，抓技术大佬顶班也能凑合。——懂点历史的小董·《梁朝那些事·治平九年至暗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