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2）

第81章

白衣少年身形清瘦,腰背挺得笔直，他垂眸看琴弦，好像将所有的心神都寄托在琴弦之上,在此刻,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楚月栖站在远处，一时之间竟不敢上前打扰,她看着几乎和梦境重合的一幕,忍不住掩面，滚烫的泪水划过眼角,她伸出大拇指将泪痕擦去,不愿流露出一丝柔弱。

她水洗一般的眸子就那么静静的盯着他,良久,一曲结束,云景头也没擡,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你来做什么？又想让我做什么了？”

楚月栖的心微微一滞,淡淡的道：“你不想看见我,是吗？”

云景似笑非笑的开口：“我以为你该有这个自觉。”

楚月栖道：“抱歉，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云景这才缓缓擡起头,眼神淡漠：“过来。”

楚月栖走了两步,然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犹豫的看了他一眼,心中带着几分不安与酸涩：“我……”

云景轻轻扬眉：“我倒是不知你何时变得如此矜持？开门见山吧，你想说什么？”

楚月栖张了张嘴,有些犹豫：“我……很抱歉……”

云景轻轻擡手：“抱歉的话就不必说了，我这些年听过你太多太多的道歉,早已没有感觉了，你不必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但凡我能做到，便不会拒绝。”

说完又擡眸看了她一眼：“当然，你要听话！”

楚月栖没有接他的话，反倒说起了自己的事：“很久以前，我总是做梦，一场梦，几乎耗尽了我几年的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并不知那人是谁，只知道，他和你一般，每日最爱在树下抚琴，日日弦音不绝，遇寺庙必入，见神佛必拜，这天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世上有多少寺庙。”

他走过了一座又一座，哪怕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但凡他知道，便会去虔诚祭拜，哪怕穷困潦倒，买不起香火贡品，也必定过去，虔诚地叩上几个头。

起初，楚月栖并不知道为何这人这么虔诚，她也很想知道，这人求的究竟是什么，是高官厚禄，还是如花美眷？才会让他如此诚心？

如今看来，并非钱权女色，而是一个根本求不回来的人。

云景猛然站起身，宽大的衣袖不小心拉扯到琴弦，呲啦一声，格外刺耳。

云景满眼震惊的看着她，然后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楚月栖却一动不动，接着道：“我起初以为那个人是我夫君……今日却听到你弹起这首我在梦中听了千百遍的曲子，我想知道，这曲子……”

云景声音艰涩，他一字一顿的开口：“这曲子是江南小调，自打我学会抚琴，弹的最多的便是这首曲子。”

“……你说，你曾经在梦魇之时，听到过，看到过？”

云景的声音轻之又轻，唯恐惊扰了面前的人，他身体僵硬，甚至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步伐，双腿犹如灌铅一般，纵然想飞过去，可是那艰难的步履完全限制了他的动作，云景心中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声音哽咽，心头一阵悸动，有些猜测，却不敢猜测。

楚月栖道：“是，我曾见过，曾听过。”

云景几乎发不出声音，但他还是有些慌张的问：“你……你可是在骗我？其实你没必要骗我，你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只要我能摘下来，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替你摘下来。”

楚月栖忍不住爆哭，她蹲下来，抱头痛哭。

云景见状，身子微微一停，站在不远处看她，心中万分挣扎，他艰难的走过去，和她一样蹲在她旁边，无声的拍抚着她的肩膀，忍不住低声问道：“你真是……是栖栖吗？”

云景紧紧闭合的心裂开一丝缝隙，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他曾拜过目之所及的神仙，菩萨。

眼前这人却知道……云景的心疯狂跳动，心中有些不安的躁动。

楚月栖缓缓擡起头，通红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咱们之间有什么关系，甚至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梦境中看到你，我和你……”楚月栖带着哭腔，说话都有些艰难：“我和你本来八竿子都打不着，我真的不知道，我怎么可能是你妹妹，可是我不明白，我为何日日会梦见你——”

云景忍不住抱了一下楚月栖，他克制又克制，这才放开，云景眼睛通红，他没有哭，声音却带着几分哽咽：“果真如此，你怕是……就是我的妹妹……”

上天怜见，让他们中间还有一些牵扯，不然，就算那个抢夺妹妹身体的人真的离开了，说不得也不敢认妹妹。

云景道：“你莫哭……”

他心中钝痛，但不能随随便便两句话，便认定了她是他妹妹，还是冷着心肠道：“我有些话要问你。”

他们兄妹分别十二载，三岁的小女娃能有什么记忆？他委实不知道该如何和她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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