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第64章(2/2)
他擡手捏住方桃的下巴,让她仰头专注地直视他,“风寒可痊愈了?”
那双杏眸明澈清亮,神采奕奕,即便那微翘的唇紧抿着,也抵挡不了眸底的神采。
良久,他听到方桃淡淡嗯了一声。
只这一声,似乎坚冰突然消融,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如之前那般亲近。
萧怀戬唇畔现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大手转而抚上她细韧的腰。
他轻轻一带,力气便足以把方桃带到身前。
“今天做什么了?”他温声道。
方桃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衣襟上的五爪龙纹,低声道:“回皇上,臣妾在殿里呆得闷了,骑驴出去转了一圈。”
她骑驴出去的事,早已有人暗中禀报,萧怀戬情绪难辨地笑了笑,“外面天冷,风寒刚好,出去做什么?以后好好在殿里呆着。”
方桃低下脑袋,声如蚊呐般嗯了一声。
她今日出人意料的乖顺听话,前些日子使性子的倔强模样也消失不见,萧怀戬垂眸看着她白净的脸颊,大掌扣住她的后脑,突然俯身亲了过来。
冰凉的唇覆在唇边,方桃下意识去推拒,却被萧怀戬一只大掌轻易地箍住了手腕。
他的吻强硬而霸道,冷舌撬开她的唇,如入无人之境般肆意掠夺。
方桃忍住想要狠狠咬他的冲动,胸口闷堵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过了不知多久,在萧怀戬微微松开她的一刹那,方桃立刻退后几步,扶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
她边咳嗽,边低头拿过帕子狠狠擦着唇角。
萧怀戬轻拍着她的背,道:“风寒不是好了吗?怎么还咳嗽?”
方桃喝了一口茶水,又漱口吐了出去,她坐在椅子上,脸色煞白而难堪。
她喘匀了气息,勉强勾了勾唇角,“臣妾也不知道为什么。”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说看上去已痊愈,兴许还会留有余症。
萧怀戬面色古怪地拂了拂衣袖。
他今日来此,本想要方桃侍寝的,可她身子还有些虚弱,侍寝的事只能暂且按下。
清晨醒来的时候,方桃还在酣睡。
她昨晚虽没侍寝,却十分乖顺地依偎在他胸前,萧怀戬凝视她白皙的脸颊良久,轻轻拂开她有些凌乱的鬓发。
他下榻自行更衣,束好玉带,临走前,方桃还在沉睡着。
他无声移步走到床旁,伸手掣出了她昨晚缝的口袋。
那是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口袋,看了几眼,突地想到了什么,萧怀戬的眸底,幽冷郁色霎时翻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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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萧怀戬离开的脚步声,后方桃悄悄睁开眼睛,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殿内响起娘娘起身的窸窣声响,宫婢们要进来伺候,却听到娘娘大声吩咐道:“你们今天都不必伺候,也不用在殿里守着,放一日的假,做自己的事去吧。”
宫婢们听命离去。
殿内,方桃急忙梳了头,换上一身宫婢的衣裳,拿了出宫的令牌,用黑布袋装上鸡,牵驴飞快离开了长春殿。
到了东华门,禁卫例行检查她携带出宫之物。
瞧见黑袋里的公鸡,禁卫不由微微一愣。
方桃骑在驴背上,朝他晃了晃令牌,道:“娘娘的公鸡这两天不打鸣,要我带出宫找兽医瞧瞧。”
长春殿的贵人娘娘是养了一只公鸡,见出宫的令牌不假,那禁卫点头放行。
出了宫门,方桃的心立即狂跳起来。
她一刻也不敢停地骑驴往外逃。
多次逃跑,她已有了丰富的经验。
今天是十五,萧怀戬要去皇后的坤德殿,不会到长春殿来,殿里的人也都被她差遣走了,至少一天之内不会有人发现她离开。
只要她顺利出了城门,就能想法子远走高飞。
路边车流人马如常,方桃低头骑驴匆匆走过不起眼的小道。
午时过后,她到达城门时,不由惊愕地愣住。
城门处,早已有一队兵卫肃然而立,为首的南护卫看着她,目中饱含同情。
“娘娘,别再逃了,”他别开脸去,不忍直视方桃祈求的眼神,“您回去吧,皇上在殿里等您。”
暮色四合时,方桃心如死灰地回了长春殿。
北风呼啸,还未跨进殿门,铁鞭挥舞与凄惨的哀嚎声隐隐传来。
方桃猛地想起什么,大惊失色地愣了会儿后,一刻不停地往殿里跑去。
殿内灯笼高挂,光线亮如白昼,伺候她的宫婢太监们齐齐跪在寒风中。
他们个个浑身是血,皮肉绽开,已几乎昏死过去,而持鞭行刑的人,手里的鞭子仍然没有停下。
廊檐下,萧怀戬身穿玄袍负手而立,脸色犹如鬼魅般冷白瘆人。
他展眸看向方桃,眼神中满是狠厉冷酷。
方桃看着他,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艰难地跑了几步,腿脚忽地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方桃连滚带爬地膝行到帝王脚边,涕泪交加地向他连连磕头。
“求皇上饶恕他们,是我想要逃走的,他们根本不知情。”
方桃语无伦次地说着,白皙的额角磕破,很快渗出一片血迹。
萧怀戬俯身蹲在她面前,长指狠狠掐住她的下颌。
“你又想逃走,”他唇畔僵直地抿起,眸底寒意毕现,“方桃,朕对你实在太纵容了。”
方桃任他掐着,不敢动弹。
她一动不动哀求地看着他,眼里的泪不住地流下来。
“皇上,是我错了,我以后不会再逃了。”
“求皇上饶恕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乖顺,忠心,言听计从。”
最后一句话,似乎打动了萧怀戬。
他慢条斯理地立掌挥手,行刑的人立即停下鞭子,拖着半死不活的奴婢们走出殿去。
“方桃,你恨朕吗?”
寂冷夜色中,望着高高在上手握生杀大权的狠厉帝王,方桃听见他问。
方桃点了一下头,又急忙抹了把泪,拼命摇起头来。
萧怀戬垂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唇畔现出森森冷笑。
别看方桃现在痛哭流涕,可一旦过些日子,她又会再起逃跑的念头。
她一个人自由自在,轻松无挂,可若是有了孩子羁绊,就不会再这样任性妄为。
萧怀戬叹息一声,长指重重碾过方桃的唇瓣,“方桃,朕待你不薄,是你逼朕这样做的。”
话音落下,方桃身子忽然一轻。
萧怀戬抄起她的膝窝,抱起她大步向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