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之入骨(2/2)
龚叔狐疑戒备地盯着她,“夫人与宋家是什么关系?为何要这般做”
沈时卿垂眸,紧抓着膝盖上的长裙,缓声道,“我与宋杏林情同姐妹,我不忍心见他们惨死,无人收尸,只是当时情势危急,不敢自曝姓名请你们帮忙,还请大家见谅”。
她话说完后的一瞬间十分厌恶自己,她恨自己竟然不敢说出顾息野的名字,她恨自己竟然在刚刚动摇了片刻,咽下了涌上喉间的名字。
一提起这事,龚义就像被点燃的火药,他拍桌而起,“前两日我们才听说是阮鸿祯那畜生害死的宋伯伯和杏林,我恨不能去他尸体上再泼些绿矾!”
龚伯母皱眉让他安静坐下,她看着沈时卿冷静诉说的模样,有几分心疼,“夫人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冒着危险帮宋家收尸”。
沈时卿沉着擡起头,看着他们道,“我姓沈,名唤时卿,你们应该听过我之前在宫中修画一事,这便是宋家的手艺,我跟着宋杏林学了不少东西,所以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亲人一般”。
龚叔双眉紧锁,愣了片刻后忽然起身,看着她,“你..你就是谦王的三夫人,当今皇后?”
龚义和龚伯母都瞪大了眼睛,赶忙站起来对她行礼,沈时卿一手扶起他们弯下的腰,
“若你们不信,可尽管问我有关一切宋家的事情,我都知道”。
龚义双手还在发抖,“若我小妹知道她是被这畜生害死的,该有多伤心”
沈时卿看着他心疼的模样,骗他,“龚大哥,杏林不伤心,她死前我去找过她,她很好,走时没有痛苦”。
龚叔沉思良久,轻叹站起身来,看着沈时卿道,“娘娘请跟我来”。
她们带着沈时卿往偏房走,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祠堂,正中放着两块木牌,分别是宋远和,宋杏林的牌位
“让娘娘失望了,我们当晚去乱葬岗时,并未找到他们尸骨,连衣衫都没找到,只能立着两个空牌位在这里”。
龚叔眼底有痛色划过,他没能给自己师傅养老送终是他的心病,在短短半年内苍老了许多
沈时卿看着自己的牌位,“不管怎样,还是多谢龚叔了,如今还了宋家清白,我们也不怕他人讥讽了”。
龚伯母用袖口抚掉眼角的泪珠,“是啊,再也没人会讥讽,怀疑我们宋家一门的手艺了”
“轻舟已过万重山,你我都别哭哭啼啼了”,龚叔长吁抹掉眼角的泪花,点燃了三根香,“娘娘可要祭奠一下吗?”。
沈时卿接过香,龚叔带着妻儿出门去等着,只留沈时卿在房中,她对着宋远和的牌位作揖磕头,又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上面的灰尘,尽管上面洁净如新
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直到口干舌燥了她才放回牌位在原处,等她走出房门后,院中却多了许多人。
顾息野身着玄衣站立在院中,月色落在他肩上,晕染开一层温柔的光泽,可他眼中并无半分温度,面色难堪,压着恼意问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沈时卿被钉在原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龚叔,龚义和龚伯母,还有翠湖和冬生,她浑身冰冷,被顾息野身上的戾气吓到
“放了他们,此事和他们无关”。
顾息野伸出手招她过来,神色凉薄,“过来,跟我回去”
沈时卿摇摇头,倔强道,“你答应我不伤害他们,我便跟你回去”。
顾息野半眯眼眸,冷笑一声看着龚义,“你们绑了当今皇后该是什么罪?”
龚义呆呆看着顾息野的模样,“不是我们……”。
顾息野冷眼移开视线,他盯着沈时卿缓缓命令,
“来人,将他们押入狱中严加审问,到底有何居心”,
沈时卿冲向正欲要动手的无生,一把推开他护在龚义面前,狠狠威胁道,“今日谁敢动他们,我就要你们的命!”
可她的威胁在顾息野眼里就像过家家一般,但却增加他的怒意,他扯了沈时卿的手摁在身前
“只要你保证乖乖跟我回去,再也不提宋家一事,我便放了他们”。
沈时卿咬住顾息野的虎口,像要咬下一块肉来那般恨着他,她厌恶又惊惧地保证着,“我答应你,放了他们就跟你回去”
顾息野嘴角勾起一抹嗤笑,钳住她的下颌看着两排渗出血来的牙印,“你究竟多恨我,是不是给你一把刀也能杀了我?”
沈时卿愤怒到极点,不愿看见他的模样,闭上眼睛说道,“是,就是想杀了你”。
顾息野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可沈时卿浑身的抗拒,让他眼底最后那一点光无限坠落进深渊,他蓦地将她抱起往宫中走
“放了他们,此后不要让我在京中看见这些人”。
沈时卿反抗怒瞪他,想再说些什么,顾息野打消了她的念头,低声劝道,“你若想他们活命,就别再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