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1、山村禁地（五）（2/2）
“你的母亲一直都想抱孙子，可惜因为万芳的身体原因，你母亲到去世都没能抱上孙子，这也成了你们两人感情破裂的主要原因。”
“你们两人每次提到孩子你们都会吵架，这种情况在你母亲去世后变得愈演愈烈。直到上个月——也就是11月10号，你和万芳争吵后，你杀了她。”
说到这里，齐大雄肩膀颤动的更厉害，桌板下的手也在发抖，手铐在轻微的抖动下发出碰撞的声音。
游弘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眯起眸子说道：“南山救援队队长告诉我，3年前南山有一位体育老师在山中死亡，隔了两个月才被找到，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腐烂看不出人样，救援队人员翻出他包里的身份证才确认了他的身份，你一直在村里生活，这种大事儿你肯定听说过吧。”
“我猜你就是想到了那名体育老师，所以才决定把万芳的尸体抛到山中。为了不被人发现，你深更半夜的特意推着手推车走了5个来小时去很少有人造访的深山中抛尸，就是笃定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儿很难被人发现！”
他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继续阐述自己的推理：“你抛尸成功之后就利用水桥村的闹鬼传说来古惑大家，放出消息说那天你家晚上生意特别好，万芳没办法要半夜出门，最后被厉鬼杀死。”
“为了不露馅儿，你还特意自己补充了你杀人当晚烧烤店的账目。”
齐大雄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绷紧身体，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对面的警察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越是这样，他的身体抖的越厉害。
监控室里，梁丘苑见齐大雄这个反映，知道他们推测的基本全对。
她嗤了声，“所以说杀人动机居然还真就因为孩子？”
同身为女性，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心想要儿子的男方家庭，忍不住奚落道：“他是以为自己基因多尊贵，还是觉得自己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时浅也气愤地跟着嘲讽：“都什么年代了，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这些人的观念能不能更新一下？”
就在两个女孩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吐槽时，唐半夏突然敲门进来。
她走进来看了一眼单透玻璃，“审的怎么样？”
时浅鼓了鼓腮帮子，“齐大雄装死，任由游队说什么，他就是不说话。”
“还挣扎呢？”唐半夏眉眼染上一层冷霜，她把手中的文件扔桌面上，说道：“dna实验室在齐大雄院子里墙壁上和手推车上提取到的血迹做出了dna基因型，经过dna图谱比对，可以确认这些血迹是万芳的。这下我们证据确凿，他不交代照样也能判！”
梁丘苑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立刻捞起话筒对审讯室两人说道：“游队，郝队，dna实验室的比对结果出来了！院子和手推车上的血迹确认属于万芳！”
游弘翊听见她的话微微点头。
他咽回原本想继续说的话，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转而说道：“你家院子是第一案发现场吧，我们在院子墙壁上和你抛尸用的手推车上都发现了血迹，经过dna比对确认血迹是万芳。我猜你是杀完人后只把地上沾有血迹的泥土处理了，并未发现墙上的血迹。”
游弘翊的话将他带回到11月10号他杀害万芳那天。
他闭上眼睛，当时的场景一一再现，杀完人后的心悸、紧张、后悔，以及血液直冲脑门的眩晕感再次朝他袭来。
“我不想杀她的！”齐大雄终于擡起头，两眼通红。
他蠕动着颤抖的嘴唇，语无伦次地开口：“我、我本来不想杀她的！是她，她宁愿给我离婚也不愿意再接受治疗！我太爱她了，我不想离婚，又想要孩子……”
“我、我当时越想越生气，冲动之下就用厨房的剔骨刀砍了她两刀，没想到……没想到她就死了……”
监控室里的时浅被他这番言论气的跳了起来，“不想离婚又想要孩子就砍她？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杀完人之后还有心情毁尸灭迹，他爱个屁！He，tui！他这爱可真是又恶心又廉价啊！”
梁丘苑环着双臂冷哼一声，“这人渣就是为了给自己杀人找理由罢了。”
单透玻璃那一头，审讯还在继续。
齐大雄承认后，接下来的审讯就轻松多了。
“两天前四个驴友在山上迷路，无意中发现了万芳的尸体。你看到大批的警察都来了，知道万芳的尸体应该是被发现了，也猜到警方大概率会找你调查。”
“你觉得这已经快两个月了，尸体肯定高度腐败确认不出身份，便耍了个小聪明，赶紧从隔壁刘女士手里高价买到了一个沾有无数头发的梳子，想用梳子上的dna和尸体dna不符这个问题来蒙混过关。”
不知是害怕还是后悔，总是齐大雄情绪彻底崩溃，鼻涕眼泪一起往外流。
“是我……都是我干的……”
……
情绪崩溃的齐大雄边哭边把整个杀人和抛尸过程全部交代了，基本跟警方推理的一模一样。
这次因为证据充足，审讯还是很顺利的，不到10点，齐大雄就在审讯材料上签了字。
游弘翊一身轻松地从审讯室走出来，冲着从监控室里出来的唐半夏扬起眉梢，“这次多亏唐主任及时送来检测结果。”
唐半夏笑着摆手，“算了吧，别给我戴高帽。”
几人闲聊了两句，游弘翊擡腕看了眼时间，交代梁丘苑，“这个案子剩下的细节就交给你了，争取在年前结案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
“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梁丘苑站好朝他敬了个礼，拉着时浅往办公间走。
他转头又对跟他一起出来的郝正初说道：“我还没来及跟你说呢，昨天云陵市刑侦支队文物犯罪侦查大队的队长沈斯珩不是来了么，他们查云陵市一起文物走私案时发现源头在江城。你今天跟我一起见见沈队，具体了解一下这个案子到底怎么回事儿，我们能怎么配合他们查案。”
郝正初也点点头，“行，那我先去换身便装。”
“不着急，我还没给他们打电话呢。”
游弘翊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拿出一看是沈斯珩打来的。
“啧，说曹操曹操到。”
他挑了下眉，接起电话，“起来了？”
“都几点了，早就起来了。”沈斯珩应该在外面，他周围有不少杂音，还有汽车喇叭声。
“杀人犯抓到了吗？要是没抓到，你可能会遭受我无情的嘲笑。”
“呵，怎么可能给你嘲笑的机会？放心，我们人都审完了，他已经把杀人过程全部交代了。”游弘翊不紧不慢地怼了回去，又道：“我们这边儿忙完了，你现在过来找我吗？”
“我刚到你们市局停车场。”沈斯珩操控着汽车拐进市局的停车场，欠儿兮兮道：“你在办公室等着接驾吧。”
沈斯珩挂了电话，后座的汤俊彦好奇地探头问：“沈队，你跟游队以前就认识啊？感觉你们关系还挺好。”
“以前曾经在公安系统的活动中见过两次。”沈斯珩停下车熄了火，转头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我们只见过两面，但是以我的人格魅力来看，他第一次见我就跟我一见如故，哭着闹着非想跟我当兄弟也很正常吧？”
夏曈汤俊彦：“……”
总觉得真相可能不是这样。
另一边儿，游弘翊挂了电话后身旁的唐半夏也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云陵市文侦队的那个沈队是你兄弟？你们好像还挺熟的。”
“兄弟？我们之前只在附近这几个省举办的活动中见过两次而已，是那个家伙自来熟。”游弘翊冷酷无情地否定了和沈斯珩的“兄弟情”，顺口吐槽道：“他跟阎风的自来熟还不一样，阎风是靠着话痨，他是靠着脸皮厚。”
“等回头你多跟他接触几次就知道了。”
案子顺利解决，两人这会儿都挺放松，边走边聊。
“他也是云陵市的，是不是跟苏队也认识？”
“嗯，我跟沈斯珩交换联系方式之后，有次随手给苏廷希朋友圈点了个赞，他发现我们认识后还拉个群。”游弘翊拿出手机找到那个群给唐半夏看，“名字是他起的，不过大家平时一个比一个忙，很少在群里聊天。”
群名叫“英俊帅气青年才俊铁三角”。
唐半夏看到群名后沉默了两秒。
虽然她跟沈斯珩在昨天只是短暂地见过一面，但莫名觉得游弘翊方才对他的评价可能是对的。
游弘翊将唐半夏送到电梯间，看着人进了电梯，这才转身回到办公室。
他刚接了杯水坐下，换好便装的郝正初领着云陵市文侦队三人敲开他办公室的门。
“游队，沈队他们来了。”
游弘翊指了指沙发，“坐吧。”
众人落座，沈斯珩没废话，直接说起案子：“根据在云陵抓获的犯罪嫌疑人供述，他们在江城的接头人绰号叫‘大飞’，是一家烟酒行的老板。我们在来市局之前已经去过那个烟酒行了，发现那里早就人去楼空了。”
游弘翊听后说道：“看来他们的消息是非常灵通的。”
“没错，而且他们的应急预案执行的也很快。”沈斯珩脸上带着少有的严肃，“从我们抓人到嫌疑人交代案件再到我们赶来江城一共也不过五天时间，他们就能把一个平日生意火爆的小店彻底搬空。我们咨询了这个店的房东，就连房东也很诧异，因为他们还有半年时间房租才到期。”
郝正初评价道：“这个文物走私团伙内部管理非常严密。”
“等于说现在线索断了。”游弘翊眉头紧锁：“那我们现在从哪里查起呢？这方面你们是专家，你们有什么意见？”
“既然这条线算断了，那我们就找一条新线索。”沈斯珩挑起眉梢，问道：“游队，你们江城最出名的古玩街在哪？”
“这个我知道。”郝正初说道，“在世纪新百货对面有一个古玩城，听说是江城最大最正规的古玩城。”
“行，我们先去这里看看。”沈斯珩瞥了游弘翊一眼，还不忘再嘴欠一句，“你们游队这种眼里只有工作，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肯定不知道这种地方。我怀疑他以后要是恋爱了，可能都不知道去哪里约会。不过不知道也没关系，这事儿可以问苏廷希，那个恋爱脑肯定门儿清！”
游弘翊：“……”
预言家，刀了吧。
他懒得狡辩……不，是争辩！心累地摆摆手，“我去换身便装就出发。”
游弘翊换完便装，出来就看见沈斯珩十分热络地跟时浅聊天，“你真的会测字，帮我测一个呗？”
时浅前两天给阎风测准了平安夜那天的命案，这会儿正是膨胀的时候，二话不说抽出一张白纸，“沈队你说问题，再想一个字。”
沈斯珩摸摸下巴，“那就测……有没有人暗恋我？嗯……就选‘有’这个字吧。”
他身后正在喝水的夏曈突然被呛着，猛烈咳嗽起来。
“夏小曈你这是什么反应？”
“咳——我就是没见过你这么自恋到离谱的人而已。”
时浅在白纸上写下“有”，又咬着笔头拿起手机查了一下，尴尬地摇摇头，“‘有’这个字没繁体，我看不出来，你要不换一个字？”
游弘翊走过去，无语地打断几人，“你们够了啊，居然在刑侦办公室公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
“你等会儿，我测完这个字就出发。”沈斯珩指尖在白纸上轻点：“那就暗恋的‘恋’吧。”
“暗恋的‘恋’，繁体字是‘恋’。”时浅在白纸上写下“恋”，又把字的结构拆开分析道：“嗯……确实是有人暗恋你，而且你一直在这个人心理占有重要地位。中间有个‘言’，说明这个人经常和你说话。”
“经常跟我说话——”
“沈斯珩，我们快点儿出发吧。”
沈斯珩刚想说什么，夏曈突然打断他，指了指旁边儿黑着脸的游弘翊说道，“别让游队站那儿等着了。”
“啧，行吧。”沈斯珩看了一眼游弘翊，像是败了给他似的，起身摆摆手，“走吧。”
五人随后来到了市局的停车场，上了游弘翊那辆越野车，开着车往世纪新百货驶去。
路上，郝正初问沈斯珩：“沈队，这个‘大飞’还继续查吗？”
“大飞最近肯定很难查出什么线索了。”游弘翊边开车边回答他这个问题：“如果按照沈队说的那样，现在这个走私团伙肯定已经让‘大飞’藏起来或者是跑路了。”
沈斯珩一脸轻松，“放心吧郝队，我找小时测字的时候看到你们游队跟队里的警员交代了去查一下‘大飞’的情况。”
游弘翊轻呵一声，“我以为你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想知道有没有人暗恋自己。”
郝正初趁着沈斯珩没开口回怼，赶紧把话又引到案子上：“一会儿咱们去古玩城到底怎么查案？”
“郝队，是这样的。”夏曈轻声解释：“现在市面上流通的古董大部分出处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不过历史上的很多王公贵族也会命人在自己死后把自己生前的心爱之物全做了自己的陪葬，所以后世的古董有一部分也是因为盗墓才让这些稀世珍宝重见天日。”
“但是古董圈有句话叫传承有序。就比如说一件明代的瓷器，他的第一人主人是谁，后来经过了谁的手，现如今又为什么会在某一家古董店里。这些内容如果全部记录在案，那就叫传承有序。”
“反之，如果一件古董根本说不清来历，那很大可能就是被盗的，不论是盗于个人还是大墓之中。”
郝正初终于听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想去江城的古玩城看看有没有被盗文物？”
沈斯珩微微颔首，“就是这个意思。”
郝正初在江城当刑警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城南分局，古玩城也是城南分局的管辖区。他耳濡目染，对古董这一类非常感兴趣。
他当年也跟着查办过几个跟古董有关的案子，可惜这些案子涉及到古董方面非常浅，他也没能有机会对这行一探究竟。
他思考了会儿，又问道：“沈队，你说咱们在古玩城真的能找到被盗古墓里的文物吗？”
沈斯珩胳膊搭在车窗沿，慢悠悠地回答：“古玩城这种地方水深得很，骗术、话术、切口、行话、黑话不计其数，而且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像云陵市这类文物大市的古都，古董交易频繁的地方甚至还有帮会。所以古玩城看似是一个买卖古董文玩的地方，其实也是一个打探消息最方便的地方。”
郝正初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五人在车上聊着天，没多久便到达了世纪新百货。
游弘翊把车子往右一拐，开进了一条不宽的巷子。
从巷子进去，道路越走越宽，豁然开朗。
走到头，几人看见路口支着一个古朴牌楼，上面写着五个大字——正东古玩城。
作者有话说：
每次写到沈队我都好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