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冥币案(终)(2/2)
“得嘞。”
郝正初应下,急忙掏出警务通按照行驶证上的名字查询赵铭的个人信息。
方才砸车玻璃的动静太大,周围的邻居闻声出来围观。
游弘翊怕打草惊蛇,来的时候穿着便衣开着私车,邻居们看见这场景大着胆子厉声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砸车抢劫,还有没有王法了!”
“快报警!有人砸车抢劫了!”
游弘翊大步走过去出示警官证,“我们是市局的,前来调查一起案件。”
“我们是市局刑警队的,我叫郝正初。”郝正初也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又对刚才喊报警的大爷问道:“大爷,您对您家隔壁这个小伙子,熟悉吗?”
大爷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他的警官证,“熟悉,怎么了,这小子犯事儿了?”
“赵铭现在暂时卷入一场刑事案件当中,案件具体细节不便透漏。”
游弘翊问道:“大伙儿方便跟我们说说他的情况吗?”
“前两天半夜我听见他家门口有个女人的叫声,这小子不会在女人身上犯了事儿吧?”隔壁邻居大爷嘟囔了一句,高声说道,“赵铭这小子也是个可怜人,从小就没了妈,是他姥姥一手把他带大的。”
话落,邻里邻居也七嘴八舌说起赵铭的从小到大的经历。
“对对,他从小就没人管,学习也不行,初中便辍了学跟着一帮混混天天不务正业,这么些年啥脏活儿累活儿都干过,后来攒了点儿钱,开始开什么网约车。”
“要说这赵铭也真够惨的,摊上这么个爸爸!”
“哎呦,可不是吗,他那个爸爸也真不是个东西!”
“赵铭小时候看着还挺机灵,他成现在这样都怪他爸爸!”
游弘翊和郝正初对视一眼,连忙问道:“他爸爸是怎么回事儿?”
“赵铭的爸爸在他6岁那年从外面带了个女人回来。”跟赵铭隔着一户人家的大妈指着赵铭家的院子门口,“就在这个地方,那个小三站在门口耀武扬威,和他爸爸一起逼着他妈妈离婚。”
“赵铭他妈本来身体就不好,当时直接被气到心脏病发作,还没送到医院人就没了,后来被葬在了城东公墓。赵铭的爸爸一看这情况,带着那个野女人跑了,从此以后再没有管过赵铭。”
“从赵铭他爹带着小三跑了之后他就去了他姥姥家,他姥姥去世后就没人管他喽!”
“这孩子小时候可是没少被这边的孩子欺负,大家都笑话他是个没爹没妈的孩子……”
邻里邻居你一句我一句,把赵铭的情况讲的差不多了。
正好刑科所的法医和痕检同事也来了,一群人穿着白大褂和警服浩浩荡荡地出现在赵铭家门口。
游弘翊冲着邻居们道了声谢,跟着他们一起进了院子。
唐半夏从屋内走出来,看见游弘翊后拎起手中的证物袋,“这几款药都是治疗肺癌的特效药,嫌疑人可能是癌症晚期。另外他的床上、杂物间、卫生间到处都能看到他的头发,而且是量很大的,证明他脱发严重,应该是一直在做化疗。”
“难怪他戴着黑帽子,他是不希望被拍到他没有头发了。”游弘翊怔了一下,转身就走,“我知道哪里能抓住他了!”
“夏夏你留在这里,老郝,梁丘,闵阳羽跟我走!”
唐半夏听见这个称呼手上的动作一顿,接着神色正常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高中时期因着她年纪小,大家都这么叫她,包括游弘翊。
后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除了家人之外倒是很少有人直呼她小名。
再次重逢之后游弘翊一直叫她“唐法医”或者“老同学”,估计这次可能只是情急之下的脱口而出吧。
唐半夏没当回事儿,闵阳羽又不是那个喜欢打听八卦的性格。
只有郝正初和梁丘苑好奇心被这个亲昵的称呼牢牢吊起。
蠢蠢欲动,坐立不安。
车上,好不容易熬到游弘翊打电话部署完,正在开车的郝正初终于没忍住问道:“游啊,你跟唐法医什么情况?”
大伙儿同属公安系统,郝正初自知没游弘翊有本事,果断放弃了拐弯抹角从他嘴里套话,干脆开门见山。
游弘翊没听明白:“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梁丘苑扒住前座的靠背,探头看向游弘翊,眼中的八卦欲十足,“都熟到亲切地称呼人唐医生‘夏夏’。”
游弘翊没当回事儿,神色如常地解释:“哦,我们以前高中同学,上学那会儿大家都这么叫她,习惯了,刚才一着急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
“只是同学啊……我以为游队你开窍了呢。”
梁丘苑失望地瘫了回去,蓦地又想到了什么,惊坐起来,“等下,唐医生不是26岁吗?游队你以前留过两级啊?”
游弘翊哽了一下,幽怨地反问:“为什么你们每个人第一反应都是我留过两级?我看起来像是学习差到留级的学生?”
梁丘苑毫不犹豫地回答:“像!你这气质就像是高中校园里不怎么爱学习,三天两头组织大家打群架的校霸!”
游弘翊心累地解释:“是她跳了两级跟我同学,懂?”
“行了行了,别八卦了,一会儿人抓到了你跟我一起审,你现在给我好好想想一会儿怎么审!”
他们几乎跟市局的支援一同进入城东区的公墓。
游弘翊安排其他人围住公墓外围,他根据去世者的年份跟郝正初、梁丘苑和闵阳羽一起去找20年前的安葬区。
老城区启动改造之前,城东区所有故去的人都会被安葬在这里。
墓地没什么遮挡物,快到那片安葬区时,游弘翊眼尖的发现了赵铭的身影。
而对方明显也发现了他们,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赵铭,你给我站住!”
游弘翊他们也不含糊,立即追去。
赵铭的身体素质自然跟几乎天天锻炼的刑警比不了,在他即将翻过护栏逃入林地的时候,被身后赶来的游弘翊一把摁在了地上。
“我是江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游弘翊!现在怀疑你与多起命案有关,我现在代表警方正式拘捕你!”
……
四十分钟之后,游弘翊把赵铭拖进了市局刑侦支队的讯问室。
梁丘苑配合他一起审问,郝正初、阎风他们在监控室随时支援。
梁丘苑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赵铭,警方现在怀疑你与最近发生在江城的连环杀人案有关。”
赵铭戴着手铐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一脸漠然,任由梁丘苑说什么都一声不吭。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他们耳机里传来了郝正初的声音。
“唐法医已经把泥土的成分分析出来了,和死者刘薇手指甲里的一模一样。另外杂物间和床上的脱发DNA比对结果也出来了,赵铭的DNA图谱和刘薇指甲里皮肤组织的也一致!”
游弘翊瞥了一眼单透镜,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而后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警方现在手中证据充足,即便你什么都不说,靠着我们掌握的证据同样可以定你的罪。”
赵铭微微低下了些头,目光同游弘翊对视,嘴角泛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定罪就定罪呗,我都没几天活头了,还怕坐牢?”
游弘翊翻了两下桌面上的文件,随后“啪”的一下把文件合上,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也对,你都没几天活头了自然是不怕坐牢,这也是你这么频繁作案的原因吧。反正你也快死了,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梁丘苑没有给赵铭思考的机会,接着游弘翊的话说道:
“你6岁那年你父亲带回来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就是那个女人抢走了你的父亲,气死了你的母亲。她害你失去了父母,让你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庭彻底破碎。”
“失去父母之后年幼的你成了别的小孩欺辱嘲笑的对象,尤其是在你姥姥——也是你唯一的亲人去世之后,他们这种行为更是变本加厉。”
赵铭眼神中的恨意越来越浓,嘴角的笑也愈发的冰冷。
游弘翊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一点,等梁丘苑说完,他蓦地笑了一声,“你从小到大过的很苦,最近又确诊了肺癌,你觉得你人生的悲剧都是那个女人造成的,所以你决定开始报复。”
“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高跟鞋,因此你报复的对象就是所有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
赵铭神色变得疯狂,带着恨意的恶毒词语不断地从牙缝里挤出:“她不知廉耻地勾/引有妇之夫!铸就了我悲哀的一生!她难道不该死吗?!”
“贱人!她是个该死的贱人!她就该死!我要杀了她!”
等他发泄完,游弘翊才继续说道:“10月13号凌晨,你在体育场的长岛冰茶酒吧趴活,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孩儿从酒吧走出来。”
“你看到了她穿着红色高跟鞋,还出入酒吧这种场所,所以断定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冲动之下把她杀了。”
赵铭眼睛充血,口不择言:“出入酒吧这种地方的哪有什么好女人!她还穿着红色高跟鞋!肯定也是不知廉耻的坏女人!她该死!我杀了她也是为民除害!”
“哦?”游弘翊音调降了下来,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那你是怎么杀她的?”
“那天我在体育场趴活,下车抽根烟提提神的功夫看见一个男的在跟那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讲冥币的事情。”赵铭的倾诉欲被游弘翊牢牢勾起,不管不顾地说了起来:“我看见她就想起了那个女人,等她下班后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在她回家的途中用后备箱里的平底锅敲她后背,把她打晕了。”
“那个女人家应该离我家不远,我知道那附近没有监控,干脆把她塞进车里带回了家,又把她的头摁进盆里溺死了!”
“溺死的过程挺坎坷的,她中途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次,好在最终还是顺利的杀了她,然后抛尸到烟江……”
游弘翊:“你听见了他俩说道体育场经常收到冥币的事情,所以特意把现场伪造成她收到冥币后厉鬼索命。但是只听了一耳朵,并不知道冥币传说只存在于体育场夜店区,所以你才会在杀了第二个死者之后也在她口袋里放两张冥币。”
“这个传说只在体育场?”赵铭确实不知道这事儿,一时间还有些诧异。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他又满不在乎地说起第二个死者。
“第二个女的就更该死了,我看着她从那种不三不四的场所出来跟野男人去酒店开房,呵,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凌晨的时候她从酒店出来准备打车,我站在监控死角招手,用便宜的价格忽悠她上车。原本我准备好了迷药,打算她一上车我就迷晕她,可没想到她上车就开始睡觉,倒是给我省了不少麻烦。”
“我带着她回到家,刚停下车打开了她那一侧的车门她就醒了。我怕她大喊大叫,只能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回院子,用绳子勒死了她,这个该死的女人挣扎的时候还抓破了我的胳膊!”
“第三天我准备动手的时候,发现你们的警车在附近,我就没轻举妄动。要不是第四天逃跑的那个女孩,你们肯定没那么容易抓到我!”
……
审完赵铭,大家拿着赵铭签字的审讯记录,心情有些沉重。
这是闵阳羽实习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种大案,一想到死的两个女孩儿,他心态一时间调整不过来,趴在桌子上讷讷地说:“赵铭这么频繁的杀人,心里已经扭曲了吧?”
“一般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心里多少都有些变态。”梁丘苑解释道,“像赵铭这种小时候受到过巨大的心理创伤,如果当时能有人及时注意到他的心里问题给他做心理疏导,他可能也不会歪成这样。”
阎风摇摇头,轻啧一声,“就是可惜了王霏霏和刘薇这两个小姑娘,简直是无妄之灾啊!”
叹息声此起彼伏。
“哎,可不是嘛。”
“归根结底都怪赵铭他爸爸,要是他爸爸没那么混蛋,也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了。”
“这叫什么?蝴蝶效应啊!”
“行了,别想这么多了。”游弘翊大手一挥,“案件报告我来写,大家今天早点回家休息,明天一早过来整理案件卷宗,争取尽早移交给检察院。”
“案子都破了,不庆祝一个说不过去吧?”阎风来了精神,勾着郝正初的肩膀提议道:“诶,我们要不要叫上法医室的几人一起凑一个?”
梁丘苑闻言眼前一亮,“对啊,唐法医再怎么说也是你同学,人家调来市局,你不请客吃个饭不合适吧?”
他们去抓赵铭时阎风不在,自然是不知道这两位居然是同学,震惊地问:“唐法医比游队小不少吧?他们竟然是同学?”
不等阎风说完,游弘翊迅速解释,“她学霸,跳了两级跟我同学,我没有留级!”
阎风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梁丘苑掩着唇笑道:“可能是因为大家听见这话第一反应都是这个吧?”
在阎风的带动下原先沉闷的氛围一扫而空。
案子总算是破了,大伙儿兴奋过后只剩下浓浓的疲惫,得到游队允许后早早下班回去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儿都恢复了正常上下班时间,阎风专门买了一个养生壶放在茶水间,每天给大家煮各种各样配方的“养生水”,美其名曰要把之前熬夜消耗的精力都补回来。
几天后,江城市局总算把冥币案结了案,移交给检察院。
*
江北大学女生宿舍内,408寝室关了灯,点着一根蜡烛,宿舍里的女孩儿们正在紧张的盯着桌子上的纸。
有两个女孩儿坐在一起,手背交错握着一只铅笔,其中一个棕色波浪卷发的女孩儿嘴里念念有词:“笔仙笔仙,我想知道这次的研究生保送名额有没有我?”
她叫陆悦玥,跟她一起握笔的黑直发叫孙晓梦。
另外看着她俩玩的两个女孩儿,短发女孩儿叫陈玲,扎着丸子头的叫朱宸宸。
陆悦玥问题问完,铅笔仿佛被注入了灵魂,有了自己的思想一般在纸上无规则的转了一圈,缓缓移动到“否”上画了个圈。
她有些失望,正想问些别的,突然这支笔开始不受控制的乱动,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她不耐烦地吼孙晓梦:“孙晓梦!你能不能别乱动!”
孙晓梦肩膀一抖,吓得快哭出来了,“悦玥……我就没动!”
听到孙晓梦这么说,陆悦玥脸“唰”的一下就白了,颤抖地说:“我害怕了,我不玩了,我现在能松手吗?”
“不行!”陈玲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可不能松手!请了笔仙,就要把笔仙送走,不然这笔仙就会留在咱们408宿舍不走了!会出大事儿的!”
她话还没说完,铅笔蓦地往旁边一划,划出一个大斜线,赫然停在了“死”旁边儿,又在“死”字上狠狠地画了一遍又一遍,险些把纸划破。
蜡烛上的烛光不停地跳动,照的铅笔的影子不断变幻,诡异至极。
陆悦玥背脊泛起一层冷汗,惊叫一声,下意识松开手。
铅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生命,“吧嗒”一声倒在纸上。
陈玲急了,“你干嘛!不是不让你松手吗?这下可好!笔仙没送走我们是要出大事儿的!”
陆悦玥抓了抓头发,情绪有些崩溃,“我害怕啊!它不停地在‘死’上画,我害怕!”
朱宸宸紧紧抱住陈玲的胳膊,恶狠狠地瞪了孙晓梦一眼,“孙晓梦,是不是你故意恶作剧?”
孙晓梦拼命摇头,声音中带着哭腔,“我没有,我那支笔就跟自己——”
她话没说完,蜡烛突然灭了,整个寝室顷刻间落入黑暗中。
“啊!”
“蜡烛怎么灭了!”
“快、快开灯!”
“可寝室早就熄灯了!”
一片混乱之中,陈玲摸到自己的手机颤颤巍巍地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
剩下三人也赶紧借着光源找到自己的手机,学着一起打开手电。
“算了算了,都睡觉吧!这事儿都怨我,跟你们提什么笔仙啊!”陈玲强装镇定摆摆手,“大家也别怕,明天咱们请假去庙里拜拜就没事儿了!”
她是408宿舍的“小神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大家虽然心中还有忐忑,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睡下。
*
早上九点多,被饿醒的陈玲发现其他几人还在睡着。
她正准备将大家叫醒一起去吃早饭,突然闻到宿舍内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儿。
“啊——”
刹那间,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彻整座学校。
*
上午,例会刚散,郝正初叫住游弘翊。
“游队,刚接到指挥中心的电话,江北大学有个女孩割腕了!”
游弘翊收拾资料的手一顿,“自杀还是他杀?”
郝正初面色沉重地摇摇头:“暂时还不太清楚,情况比较麻烦。”
游弘翊迅速收拾好资料,沉声安排:“通知刑侦支队的警员,马上赶往江北大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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