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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也违逆不得这天地大数,只可因时顺势,见机作,况此番劫运正逢神仙杀戒,
非比寻常,若一旦筹处不善,连你父皇、母后自身也是难保,又怎顾得那人间稀
微血脉”
帝俊也道:“日积月累,梁木将颓,万姓已渐离心,势难逆挽,纵母后与你
父皇勉力维系延绵,也不过救得一时,不为长远之计。”
“你父皇说得正是,今四洲万姓,渐已离心,内渐腐坏,若勉力延其运数,
不但不能假之聚天下众生愿力,于我儿反是有害无益,帝鸿我儿,你当知其中关
窍,不可如此儿女子气。”
“话虽如此,孩儿实在不忍弃我血脉不顾”东君仍然坚持。
“你”天后眉毛渐渐立起,帝俊见母子僵持,忙道:“帝鸿年幼,不知
大势,有此想法也是人之常情,况殷道虽衰,尚有近百年光景,也不急在一时,
未始没有两全之法,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也罢,你父皇既也如此说了,且从长计议便了。”天后终是怜爱小儿,不
再言语。
“多谢父皇、母后。”帝鸿站起身来,向帝俊、天后一躬身,出殿去了。
“这孩子恁地情多,却不像你我,恐有妨将来成就。”帝俊、天后目视帝鸿
离去背影,微微叹息。
殷都朝歌,因武乙狂妄射天,被天雷震死,太子文丁惶恐,不敢为父发丧,
披发跣足,穿了粗布麻衣,亲往帝庙,长跪请罪,直跪了七日七夜,三尊神像上
血泪方才消去,文丁又亲自祭告过殷商祖宗七庙,这才敢举哀发丧,将武乙棺椁
葬于历代王陵,即了天子之位。
殷商宗庙在朝歌城南,距帝庙约有七八里,乃商人禁地之一,除了四时享祭
及君后去世、即位的大典,平时大门紧锁,绝无人迹。东君从天上下来,落在中
庭,院内一片漆黑,唯有殿内各室窗棂间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东君走到殿前,
殿门上兽头狰狞,加了碧游符咒,锁得严严实实,不过怎阻得住东君但见一派
焰焰流光,四处散开,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到了殿内,聚拢来,依旧是东君模样。
东君看了看殿中景象,轻轻走进第二室,第二室正中坐着三尊神像,左右两壁十
二盏青铜长明灯灯焰长长飘入穹顶,火光黯淡,昏惨惨的照不真切。
东君静静立在室内,远远看着三尊神像,脸上神色落寞,终于走近前去,抬
起手臂,手指轻轻抚过右首女子面庞:“瑶姬,我来看你了。”幽长寂寞的叹息
弥散开去,室内静谧的空气微微振动。“瑶姬,当年我对不起你,但是这次,我
要尽力守护我们的骨血、汤儿的骨血,或许这样,你与汤儿以后就不会怪我了吧”
东君喃喃自语,转到左边,手指摩挲过那清俊英挺男子的脸庞:“成汤我儿,为
父来了,你还嗔怪为父么”转头看向中间,中年男子执圭端坐,脸上一如生前,
带着淡淡的、温厚的笑容。“你虽然生前未得瑶姬之心,死后瑶姬却终身守你念
你,你这一生虽然短促,终究也是值得的吧。”轻轻退开一步看着三人:“你们
如今好了,再不用为后代操心,自在的紧,逍遥的紧,只丢下我一个人,我一个
人”幽长寂寞的叹息在室内久久回荡,东君身形不知何时已然消失。
是夜,宗庙附近军民百姓见一道红光自天而降,绕宗庙三匝,复腾入茫茫夜
空,巫阳以龟甲卜筮,也不知所以然,京师内外也并无异常,这事慢慢淡了,不
再有人提起。
“徒儿仔细,拿好玉净瓶,莫失了手。”不二天河从夜天尽头奔腾流淌而来,
发出蒙蒙白光,耿耿横过昆仑山坐忘峰玉虚宫前,南极仙翁立在宫前,手拄鹿杖,
杖头上挂了一盏八角琉璃金灯,吩咐白鹤童子。
“徒儿理会得,师父放心。”白鹤童子朗声回答,手中小心翼翼,捧着琉璃
玉净瓶,瓶壁透明,瓶中水波荡漾,隐隐可见一个小小人儿,眉眼身躯俱已完全。
“时辰已到,我们走吧。”南极仙翁大袖一挥,只是一个跨步,已在天河之
上,白鹤童子不敢怠慢,紧紧攥住玉净瓶,跟上南极仙翁。
水声汩汩,淡雾缭绕,习习微风自玄冥中来,向无尽处去,这风虽然柔弱,
却仿佛能透入肌骨,融人骨髓,白鹤童子不禁打了一个寒噤。
“徒儿小心,这是弱水罡风,等闲消受不得,到我身边来。”南极仙翁温和
慈蔼的声音传来,白鹤童子赶上一步,靠在南极仙翁身侧。
罡风吹来,两人衣袂飘飘,随风而行,亿万星辰远远近近,泛着幽幽冷光,
悬在空中,不绝掠过身旁。
星光渐稀,宇宙昏蒙,除了足底天河白光依旧,此外已见不到任何光线。不
二天河蜿蜒向前,折而向北,水势渐急,水面渐低,耳边海潮声响,白鹤童子低
头看去,见足底黑水滔滔茫茫,不知涯岸,波涛如山,巨浪滚涌黑苍苍的巨大背
脊似鲸似龙,时时露出海面,旋又消失在浪底,高亢悲凉的鸣声震动天地,此起
彼伏。忽有一头数千里长的大鱼从海中跃起,双鳍展开,越伸越长,如垂天之云,
从两人上方缓缓滑过,气流翻涌,扑面而来,那大鱼越过天河,昂首长鸣,轰然
落入海中,激得数万里内黑水滚荡不已。
天河滔滔向前,前方远处忽地现出一座黑色山峰,白鹤童子举头观看,见那
山孤峰突起,矗立于天海之间,高有万余里,周旋却只有八千里左右,峰上不时
飘出幽幽绿火。天河汤汤,从峰畔流过,此刻离得近了,白鹤转头细看,大吃一
惊,几乎叫出声来那山峰上逶迤层叠,盘绕着一头身躯长大到不可思议的太
古龙蛇,蛇尾盘在峰底,蛇首却在峰巅,形如人面,赤须披散,独目立起,紧紧
闭合,似在酣睡,巨口微张,一口气呼出,犹如劫火燃天,热浪滚滚一口气吸入,
却又如临冰山,阴风呼啸,重重鳞甲随着它的呼吸徐徐开合,一开一合之际,便
有幽幽绿火从鳞下飘出,漾入虚空。
“这是钟山之神,名为烛龙,视为昼,眠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
不息,自开天地以来便在此地守护阴阳两界之通道,这半年它正在酣睡,我们莫
要惊醒了它,徒惹麻烦。”南极仙翁低声道。
天河水急,倏忽已越过这座孤峰,四下里海潮声忽然消失,天地间静悄悄的
再无一点声息,两人足底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方圆数十万里,深不可测,
更不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