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嘉水大疫(1/2)
083嘉水大疫
桌案上摆了纸笔,纸是雪白柔软的宣纸,笔是青锋灌顶的羊毫,比当初在镇上买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只是纸笔再好,执笔人不通文墨,也是无用。
楚火落接过发下来的试题看了又看,面色凝重地把它挪到一旁,以免弄脏,一边用眼睛盯着,一边用小段宣纸包裹着墨条在砚堂上研墨。
磨上十圈,她在试题中没寻到什么熟悉的字眼,磨上二十圈,她开始盯着笔画偏少的单字连蒙带猜,磨上三十圈,她转而琢磨起上头写的有可能是什么病症,磨上四十圈,她忽然想起,她是个假大夫,不会开药。
正要硬着头皮继续糟蹋价格不菲的墨条,低头看向砚台,里头的墨汁已是浓得化不开了。
她悻悻地把墨条搁到边上,纯白的笔尖蘸上漆黑的墨汁,犹豫了好半晌,才从自己会写的字里拼凑出几个能算作药材的东西,且不论这几样药能不能一起煮,谁家的方子是只有药材,没有剂量的?
这种东西交上去,也不必再愁明日该如何,怕是今夜她就要成为失踪大夫的一员。
楚火落神情恹恹地把落了墨的白纸撚起来,揉成一团,歪着脑袋丢到凳子底下,正要再浪费一张新纸,拿纸的手却突然顿住,想起老大夫趁乱塞给她的字条来。
原想着自己认不得几个字,准备让庚夙念念的,但这儿对开方子的事看起来格外重视,硬是跟科考似的,弄出许多号舍来,把他们分开关进去作答。
她往窗棂处警惕地望了几眼,小心地将纸条展开,两三t个数字搭配着陌生的词,洋洋洒洒写了整篇,依着她给蔺师仪去药铺抓了那么久药的经验来看,这是一张药方。
现成的答案再此,她立时便不慌了,提起笔,一个字一个字比照着抄上去,末了再将纸叠好收入怀里,至于方不对症,届时只管推托她只是一个学徒,医术不精,背混了方子。
这番忙活完,她气定神闲地交了卷,这才回屋和栾奉碰头。
“发病时身上出现血斑瘀块,同时高热致喘,不久气绝而死,”庚夙拧着眉头将今日问诊的病症复述一遍,“这郡守又不是从太医院调出来,好端端地研究这么凶险的病做什么?”
楚火落把纸条递过去,同样不解,“似乎每日问诊的都是不一样的病症,但总在头疼脑热、上吐下泻间打转。”
庚夙三两下展开,目光快速地扫过去,“厚朴、甘草、知母、芍药……这是疫方!”
比起能靠米粮赈灾的洪涝和干旱,瘟疫便不似这么简单了,死亡枕藉,十室九空,甚至户丁尽绝,无人收敛者,凡是疫起,死亡日以万记。
庚夙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郡守聚集这么多大夫研究疫方,难道嘉水生疫?”
若是如此,一切就都得到了解释。
暗地里搜集大夫是为了抗疫,压制消息是防止民心动荡,三天两头消失的大夫许是被派去了患者周边,切实地治疗,至于无一人归,许是压根无一人活。
未等楚火落再插上两句话,庚夙便噌的站起身,从床幔上随意扯了块布料丢给她,神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寻个地方躲起来,若我亥时未归,便立刻逃出去,叫溧阳军全数退出嘉水郡,派斥候进京。”
“若真逢大疫,这嘉水郡都要成死城了,还谈什么反不反的。”
楚火落只能匆匆蒙了面,躲到梁上,便见庚夙重重地拍门,将门外的铜锁和铁链震得哐哐作响,“来人,把锁解开!”
“我乃昭王世子庚夙,我要见郡守!”
*
相比于看守大夫的院里,三步一奴仆的森严,郡守这块,却是空空荡荡,唯有屋内隐约映出的暖黄微光,能显示出这尚有人活动。
领路的下人止步在院外,庚夙便夺了他手中的灯笼,擡脚迈进去,在一片昏黑中,推开了那扇木门。
“嘉水何处传了疫病?”
“吱吖”一声,在这寂然处分外刺耳,屋内的人却浑然不觉,头也不擡,只是正襟危坐地批阅下一份公文。细笔蘸了朱砂,在折子上勾画几下,最后端庄地落下一行小字,这才缓缓开口:“你以何身份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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