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日本被孤立、贾东旭进厂(2/2)
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棋手,以极其隐蔽的方式,重新与城外老陈(陈山河)所在的组织此时已整编为八路军某部情报处搭上了线。
联络方式可能是利用一次精心设计的“意外”——他在西单旧书摊“偶然”买下的一本旧书扉页里,夹着一张用密写药水书写的、只有老陈才懂的联络地点和暗号;
是在一次军统例行监视大学演讲的任务中,他与一个扮作进步学生的年轻交通员,在人群的掩护下,完成了情报的瞬间传递。
他传递给老陈的信息,如同手术刀般精准而克制:
1.身份确认与安全:用约定的暗语隐晦地表明了自己已成功打入军统北平站核心层,代号“冷锋”,地位稳固,目前没有暴露风险。如同一颗深埋的钉子,已牢牢钉入敌人的心脏。
2.军统动态剪影:提供了关于军统北平站近期内部人事变动(如某个副站长被调离)、监视重点的微妙转移(对学运的监控加强,对某些文化界人士的盯梢放松)、以及针对红党地下组织活动规律的分析报告摘要等。这些并非核心机密,却如同黑暗中的路标,具有极高的预警价值和战略参考意义。
3.资源的暗渠:暗示在绝对安全且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可通过特定渠道(如死信箱投放小额经费、或传递非涉密但急需的药品清单)提供有限度的支援。如同在冰层下悄然流淌的暗河。
对于老陈和他背后的组织而言,得知“深瞳”不仅奇迹般生还,更已深入虎穴,占据如此关键的位置,并依然心向光明,愿意在刀尖上传递情报,这已是黑暗中射来的最耀眼的希望之光!
这枚棋子的价值,无可估量!老陈强压住心头的激动与担忧,迅速将这一绝密情报通过最高级别的渠道上报,并亲自制定了更加复杂、单向联系、最大限度保证“深瞳”安全的联络方案。
何雨昂则继续在军统北平站那栋挂着“华北水利委员会”牌子的灰色小楼里,完美地扮演着“冷锋”的角色。
他那近乎妖孽的情报分析能力,总能从浩如烟海的信息碎片中迅速拼凑出关键图景、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处事风格(面对突发状况或内部倾轧,永远面无表情,只以最高效的方式解决问题),以及绝对服从命令(只执行,不问缘由)的特质,让他迅速赢得了站长郑耀先这个老牌特务头子的深度信任和倚重。
郑耀先甚至在一些涉及高层斗争或极其棘手的情报研判上,会单独征询“冷锋”的意见。
何雨昂如同一个最精密、最可靠的零件,高效、无声地运转在军统这部庞大而复杂的机器之中。
他贪婪地吸收着一切信息——国军的军事部署、特务网的分布、高层官员的龌龊、社会各阶层的动向、乃至国际风云的变幻。他像一个潜伏在历史暗流最深处的猎手,耐心地梳理着每一丝线索,评估着每一个变数,等待着下一个需要清除的目标,或是下一个能被他利用来搅动风云的契机。
深渊的意志,在平静的表象下,无声
易中海在何大清那顿暴打和警察局“学习班”的经历后,着实消停养伤了一段时间。
脸上的淤青慢慢褪成了难看的黄褐色,被打瘸的腿在敷了不少偏方膏药后,总算能撇着腿走路,不仔细看倒也看不出太大异样。
娄氏轧钢厂那边,他托了个远房亲戚,在厂里当个小工头说情,又咬牙塞了几块银元,总算灰溜溜地重新回去上班了。
厂里不少工友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异样和鄙夷,何大清那次在院里骂的“吃绝户”、“黑心烂肺”可是传遍了。
易中海脸皮厚实,只当没看见,低着头闷声干活。他技术底子还在,车床活儿确实拿得出手,加上厂里也确实缺他这样的熟练工,上头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没再追究。
在四合院里那点可怜的威信,算是彻底扫地了。连平日里被他压着一头的刘海中,现在见了他,鼻孔里都忍不住哼一声,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鄙夷,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报应!”
阎埠贵(老阎)家摊上事了。老家河北乡下突然来了个风尘仆仆的远房侄子报丧,阎埠贵一个没出五服的堂叔公(在族里颇有些威望)过世了。
按着老礼儿,阎埠贵作为在城里“有头有脸”(小学教员)的本家侄孙,必须带着家眷回去奔丧送葬。
这可愁坏了精于算计的老阎。一来回乡下奔丧,路费、人情份子、给本家帮忙的辛苦钱,样样都是开销;
二来要耽误好几天的课,虽说能请假,但薪水肯定要扣。他心疼得直嘬牙花子,在屋里背着手转了半天磨,算盘珠子在心里拨得噼啪响。
可宗族礼法大过天,他再抠门也不敢在这事儿上落人口实。最终,他愁眉苦脸地去学校请了假,三大妈翻箱倒柜找出几件半新不旧、颜色素净的衣裳,又蒸了一锅掺了玉米面的二合面馒头当路上干粮
带着几个半大孩子,一家人匆匆忙忙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车。阎家这一走,前院顿时冷清了不少,只剩下阎家门口那把冰冷的铁锁。
贾张氏的“生意”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岁月不饶人,她那张年轻时或许还有几分风韵、如今只剩下刻薄与戾气的脸,在战后的萧条和自身的老态下,越发显得面目可憎。
松弛下垂的皮肉,臃肿走形的身材,加上那永远改不了的撒泼骂街的习性,让仅存的几个“老主顾”也望而却步。
贾家再次陷入了揭不开锅的绝境。棒子面粥稀得能照见人影,野菜挖光了,连耗子见了贾家的灶台都摇头。
贾东旭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小伙子,长期的饥饿让他面黄肌瘦,眼神空洞麻木,像一具被抽走了魂的行尸走肉,整日蜷缩在冰冷的炕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在一个北风呼啸、呵气成霜的深夜,估摸着院里各家都熄灯睡下了,贾张氏裹着那件破得露出棉絮的旧棉袄,像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易中海的家门口。
她枯槁的手指在冰冷的门板上犹豫地敲了几下,声音细若蚊蚋。
易中海刚下夜班回来,正就着一点咸菜疙瘩啃一个冰冷的窝头。
听到敲门声,他警惕地问了声:“谁?”听到是贾张氏的声音,他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还是起身开了门。
一股寒气裹着贾张氏身上的馊味涌了进来。昏暗的煤油灯光下,贾张氏那张布满皱纹、眼袋浮肿的脸显得更加凄苦可怜。
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易中海,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哭腔:“他易大爷……行行好……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东旭……东旭饿得快没气了……您看……”她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又无力地垂下。
易中海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丑陋的女人,又看看手里冰冷的窝头,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厌恶,有鄙夷,有对何家如今顿顿吃肉的不平衡,是一种被何雨昂和何大清接连打击后、急需证明自己“能力”和“掌控力”的病态欲望,以及打算让贾东旭养老的算计!
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上另一个同样冰冷的窝头,塞到贾张氏冰凉僵硬的手里。然后,他转身,默不作声地走向里屋,掀开了角落地面上那块盖着地窖入口的厚重木板。
一股混合着泥土、烂菜叶和潮湿霉味的阴冷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贾张氏攥着那个硬邦邦、冷冰冰的窝头,枯瘦的身体在寒风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深入骨髓的屈辱和羞耻,但当她低头看到手里的窝头,再想到炕上饿得奄奄一息的儿子时,那点可怜的尊严瞬间被更强大的求生欲望碾得粉碎。
她干裂的嘴唇哆嗦着,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咬紧了牙关,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跟着易中海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步,踏入了那黑暗、狭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地窖入口。
木板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彻底隔绝了外面清冷的月光和呼啸的北风。
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两人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黑暗中,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沉重的喘息变得粗重而浑浊,接着是身体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土上发出的闷响,以及贾张氏那压抑不住的、带着痛苦和麻木的、如同受伤老兽般的呻吟。
一场用残存的身体和最后一点尊严换取生存口粮的肮脏交易,在这狭小、冰冷、散发着霉味的地窖深处,无声而屈辱地完成。
地窖的角落里,几颗冻坏的白菜,如同沉默的见证者。
几天后,贾东旭被易中海带到了娄氏轧钢厂。易中海找到他那当工头的远房亲戚,赔着笑脸,又塞了一小包劣质烟丝,总算把面黄肌瘦、眼神畏缩的贾东旭塞进了一个最苦最累的车间,当了一名学徒工。
“东旭,进了厂子,就是工人了!好好跟着师傅学!手脚勤快点,眼里有活儿!别偷懒,别惹事!听见没?别给你易大爷丢脸!”
贾张氏送儿子出门时,难得地没有骂骂咧咧,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潮红,声音也刻意放软了几分,甚至挤出了一丝谄媚的笑容。
“嗯,知道了,妈。”贾东旭低着头,声音沉闷得像块石头。他对这份工作怎么来的懵懵懂懂,只知道自己终于能去一个暖和的地方,而且听说厂里管一顿午饭,能吃饱。这就够了。
贾家,终于有了一份微薄却稳定的收入来源。饭桌上,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能勉强捏成团的杂合面窝头,偶尔还能在咸菜碟子里看到几滴珍贵的油星。
虽然依旧清贫,离何家的“顿顿有肉”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总算能填饱肚子,让饥饿的嚎叫暂时远离了这个破败的家。
贾张氏也暂时收敛了刻薄,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或是看到易中海的身影时,她那浑浊的眼底深处,会翻涌起极其复杂的情绪——屈辱、怨恨、一丝病态的依赖,以及为了生存不得不低头的麻木。
而易中海,则仿佛通过安排贾东旭这份工作,重新找回了一点在四合院里丢失的“面子”和掌控他人的快感,走路时腰板似乎又挺直了些,跟人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只是那眼神深处,阴鸷与算计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散去。他知道,这根线,算是牵上了。
四合院里,冬日的阳光勉强穿透寒冷的空气,在各家的屋顶和窗棂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何家的肉香是扎眼的诱惑,阎家的铁锁是暂时的冷清,贾家的窝头是挣扎求存的证明,易中海的故作镇定下是翻腾的算计,刘海中的幸灾乐祸里藏着对易大爷的仇恨。
这方小小的天地,如同战后北平乃至整个时代的一个微缩盆景,在短暂的、脆弱的和平表象下,上演着最真实、最卑微、也最坚韧的市井浮世绘。
而这一切的喧嚣与挣扎,都笼罩在何雨昂那深不可测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目光之下。他坐在自己的小屋中,像一尊沉默的雕像,感受着意识深处血童因饱食灵魂而传来的满足低吟,静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