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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断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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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蹲下身,抓起油腻冰冷的碗碟,直接按进刺骨的冰水里。手指刚一触水,就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了进去!冻得他猛地一哆嗦,牙齿咯咯打颤,手臂上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那冰水仿佛带着倒刺,顺着皮肤上的裂口和冻疮,直往骨头缝里钻!

他咬着牙,腮帮子因为用力而绷紧,额角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粗糙的手指在冰水里用力地搓洗着碗碟上的顽固油污。冻僵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动作笨拙而缓慢。冰水混着油污,像泥浆一样粘在皮肤上,又冷又腻。手很快就被冻得麻木,失去了知觉,只剩下一种迟钝的、如同被钝器反复敲打的疼痛。

洗几下,就得把冻得像红萝卜一样的手从冰水里抽出来,放在嘴边哈几口白气,试图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那点白气碰到冻僵的皮肤,瞬间就消散了,只留下更深的寒意。手上的冻疮裂口被冰水和油腻一泡,钻心地疼,血丝混着污水流下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彻底黑了,寒风像刀子一样在后院里呼啸。水缸里的冰窟窿边缘又结上了一层薄冰。何大清佝偻着背,像一尊不知疲倦的泥塑,在冰冷刺骨的污水里,重复着机械的、痛苦的动作。他眼前阵阵发黑,胃里饿得如同火烧,冰冷的湿气透过湿透的棉裤,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的双腿。每一次弯腰,每一次伸手入水,都感觉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终于,那小山般的碗碟见了底。何大清扶着冰冷的缸沿,哆哆嗦嗦地想站起来,腿脚早已冻得麻木僵硬,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拖着两条几乎失去知觉的腿,挪到前堂。

刘掌柜看着他那副如同从水里捞出来、脸色青紫、嘴唇哆嗦的样子,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粗布小口袋,掂了掂,塞到何大清冰冷僵硬的手里。

“拿着吧,何师傅……都不容易。”

那口袋轻飘飘的,里面是两捧灰黄色、粗糙得能划破嗓子的杂合面。

何大清攥着那轻飘飘的口袋,仿佛攥着千斤重担。冻得麻木的手指几乎感觉不到布料的触感,只有那点微不足道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心上。他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可喉咙里像堵着冰疙瘩,只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他只能用力地点点头,把口袋死死捂在胸口——那里是唯一还有点热气的地方。

推开刘记饭铺那扇沉重的破木门,腊月的寒风像一群饿狼,瞬间扑了上来,狠狠撕扯着他湿透冰冷的棉袄。何大清打了个寒噤,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他佝偻得更厉害了,几乎把整个上半身都缩进那件根本不御寒的破棉袄里,低着头,顶着风,一步一挪地往家走。

手里的两捧杂合面,是他怀里仅有的、一点点可怜的温度。街边的路灯昏黄惨淡,在寒风中摇曳着,将他孤零零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冰冷空旷的街道上,像一个被生活压垮的、无声的鬼魅。

***

推开自家那扇同样冰冷破旧的院门时,何大清感觉最后一点力气都被抽干了。院子里黑黢黢的,只有里屋窗户上透出一点豆大的、摇曳的油灯光晕,在呼啸的寒风里显得格外微弱,仿佛随时会被吹灭。

他踉跄着走进堂屋,一股比外面更甚的、混合着霉味、灰尘味和空荡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灶膛里没有一丝火星,冰冷得像个黑洞。

“当家的?”杨素芬听到动静,掀开里屋的门帘,探出半个身子。油灯昏黄的光线映着她憔悴枯槁的脸,眼窝深陷,里面盛满了担忧和绝望。看到何大清那副失魂落魄、浑身湿透、冻得脸色发青的模样,她惊呼一声:“老天爷!你这是……”

“没……没事……”何大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磕碰着,发出“咯咯”的轻响。他哆嗦着,把一直死死捂在胸口、用体温护着的那小口袋杂合面掏了出来,递向妻子。手指因为冻僵和用力,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色,僵硬得几乎无法弯曲。

“给……弄了点……面……煮……煮糊糊……”他每说一个字,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碰撞声。

杨素芬看着那轻飘飘的小口袋,再看看丈夫这副如同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凄惨模样,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她一把接过那冰冷的布口袋,仿佛捧着丈夫的半条命,声音哽咽:“你……你这是去哪儿弄的?洗……洗了多少碗啊?”她看着何大清湿透的棉裤和冻得红肿裂口的手,心如刀绞。

何大清没回答,只是疲惫不堪地摆摆手,扶着冰冷的土墙,想找个地方坐下,双腿却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因为寒冷和脱力而剧烈地颤抖着,像一片风中的枯叶。额角那道结了痂的伤口,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杨素芬抹了把眼泪,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赶紧把杂合面口袋小心地放在灶台上,又冲进里屋,抱出家里唯一一床还算厚实的破棉被——那是从何雨昂身上临时揭下来的。

“快!裹上!”她手忙脚乱地把沉重的棉被裹在何大清冰冷湿透的身上,又跪在地上,用力搓着他冻得像冰坨子一样的脚,“柱子!快!给你爹倒碗热水来!灶上温着的那点!”

傻柱早就被惊醒了,缩在炕角,看着爹这副样子,吓得小脸煞白。听到娘的吩咐,他赶紧跳下炕,跑到灶台边,踮着脚去够那个温在灶膛余烬边上、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只有小半碗浑浊的、早已不烫的温水。

“爹……水……”傻柱小心翼翼地把碗端到何大清面前。

何大清抖着手,试了几次,才勉强捧住碗。碗壁的温热透过麻木的指尖传来一点点微弱的刺激。他凑到嘴边,贪婪地、哆哆嗦嗦地喝了一大口。温水滑过冻得僵硬的喉咙,带来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随即又被体内巨大的寒意吞没。

里屋炕上,何雨昂依旧靠墙坐着。昏黄的油灯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他静静地看着堂屋里发生的一切:父亲那冻得青紫的脸和手,那身湿透冰冷的破棉袄,母亲脸上无声流淌的泪和绝望的眼神,傻柱那惊恐不安的小脸,以及灶台上那轻飘飘的一小袋杂合面。

他体内的力量在缓慢流转,比之前更加凝实了一些。饥饿感依旧存在,但已不再是那种足以摧毁理智的、野兽般的本能咆哮,而是一种可以忍耐的、冰冷的背景音。他能清晰地“感知”到父亲身上散发出的、因为极度寒冷和疲惫而变得微弱混乱的生命气息,母亲那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灵魂波动,弟弟那单纯的恐惧……

这些波动,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尤其是父亲身上那股浓烈的、带着铁锈腥气的绝望气息,像黑暗中的灯塔,清晰地标识着“食物”的位置。灵魂深处那冰封的恶灵本源,因为这近在咫尺的“诱惑”而微微悸动,透出丝丝缕缕冰冷的渴望。

只需要一个念头……一个瞬间的放纵……他就能轻易地攫取这份“养料”,填补自己的空虚,驱散这具身体的寒意……

何雨昂放在破旧棉被下的手,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曲了一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一丝极其细微、冰冷、毫无情感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倏然闪过,随即又归于深沉的平静。

他缓缓地、几不可察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堂屋传来的绝望气息涌入鼻腔。然后,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在昏黄的光线下,投下两片浓重的阴影,遮住了眸底深处所有翻腾的暗流。

堂屋里,杨素芬已经生起了一小簇微弱的灶火。火苗舔舐着冰冷的灶膛,发出噼啪的轻响。她把那小半碗杂合面倒进一个豁了口的瓦罐里,又从水缸里舀起一瓢结着冰碴的冷水,倒进去,用一根树枝搅动着。浑浊的水面上,漂浮着灰黄色的面粉颗粒。

“熬……熬点糊糊……马上就好……都吃点……吃了……就不冷了……”杨素芬的声音带着哭腔,一边搅动着瓦罐里稀薄的糊糊,一边用袖子用力抹着眼泪。火光映着她憔悴的侧脸,泪水流过脸上被寒风刮出的皲裂口子,带来一阵刺痛。

何大清裹着棉被,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还在微微发抖。他浑浊的眼睛失神地望着灶膛里那点微弱跳跃的火苗,又看看妻子忙碌的、颤抖的背影,再看看里屋炕上那个闭目无声的儿子。

饥饿的咕噜声,在这死寂冰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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