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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叹往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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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叹往事

阳光中,裴晴看出方归赈眼中郑重,朝两人点了点头。

她接过季听奕手上的盒子,将密封袋小心拆下后,把陶盒上的盖子缓缓打开。

灿烂日光倾斜进陶盒中,几人目之所及,静静躺着一张泛黄褶皱的黑白结婚照。

照片上两人笑得十分腼腆,肩膀交叠,额头微微靠向对方。

裴晴轻轻“啊”了一声,将里面的照片拿了出来。

她动作格外小心,目光也变得十分轻柔,介绍道。

“这是我姥姥和姥爷的照片。”

方归赈看着她手中相片,略略出神。

他知道在那个年代,想要拍摄这样一张结婚照,应当是非常不容易的。

方归赈轻声道:“这相片保存得这样好……这么多年,你姥姥仍然在等他回来。”

裴晴闻言,露出一点笑意。

每每提到家中长辈,她的神情总是颇为自豪。

她轻声道:“我不觉得姥姥是在自欺欺人,她总告诉我,她答应了姥爷,所以一定会等到姥爷回来的那一天。”

方归赈:“这对裴老师来说,应该是一件支撑她活下去的事。”

裴晴:“自从元大都遗址中的海棠花溪修建好后,姥姥就总是一个人去看花树。就连不是花期的时候,她也会去那里守着。就好像她这样守着,等到那些树开花时,姥爷就一定会回来。”

裴晴鼻子酸极,擡手揉了揉:“方老师,你说像她这样聪慧的人,本不该这样的,是不是?”

方归赈:“裴老师性情如此,她终其一生,都会愿意相信世间有情,痴人如愿。”

裴晴轻轻阖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自她懂事起,她就知道她的姥姥在等一个人回家。

她年幼时,也会和姥姥一起坐在胡同口等。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渐渐长大,过了相信奇迹的年纪,也厌倦了这样的等待。

裴晴:“可所有人都知道,我姥爷已经不会再回来了,姥姥这样等到最后,什么也等不回来,不是吗?”

暖阳融融中,裴奶奶病危的消息发出后,其他亲眷陆续闻讯赶来。

裴晴与两人坐了一会,不多时被医生叫走后,又去忙着照应其他人。

方归赈与季听奕漫步到走廊尽头,寻了处长椅坐下。

季听奕手里捏着那陶盒,眼中情绪看不真切。

他想了想,在喧闹以外的地方问道。

“你和裴晴刚刚说的是什么事?她姥姥一直在等人?”

方归赈面色平静,回答道:“这是个有关近代国仇家恨的故事,可能不大适合说给你听。”

季听奕:“会很无聊吗?”

方归赈:“与你的过往相比,可能会有一点。”

季听奕想了想,道:“……但反正我们现在也无事可做,对吧?”

方归赈嘴角轻笑,有些无奈。

“那要我讲来,给你解个闷吗?”

季听奕点点:“好啊,就解个闷。”

他可没有很想知道。

方归赈沉声开口,徐徐道:“裴晴的姥爷名叫田奉琛,在世时一直致力于保护国家古代文物。可当时正处战时,不论是挖掘、还是修复,都并不像现在这样简单。因战火纷飞,另一方面,他还要防着当时的侵略者。在那种条件下,他守住了许多国宝级文物,堪称是一代传奇。”

方归赈的嗓音,在浮沉飘荡的日光中,带上时光流淌而过的旧色。

“我师父每每说起这个人,总说他悬若日月,当属盛德遗范。”

但同时……当年山河破碎,时代也总如一把利刃,轻易便能将渺小的生灵毁灭。

上世纪初,京安解放前,百业繁复杂乱。

田奉琛先祖出身翰林世家,得祖上传承,家宅底蕴丰厚,本不愁时代变迁。

可他将家中积蓄与人脉,全部用于保护古董,是众人眼中不折不扣的疯子。

在所有人眼中,唯一支持他的,便是他的妻子裴书慧。

裴书慧的父亲乃是当时名噪一时的国画大家,女儿自然从小练就一身画技,与田奉琛是同路之人。

田奉琛与发妻恩爱,一同利用家学,持续进行文物的收容、修复与保护工作。

那年战事刚平,他与归国的器械理工生一同组成地下小组,修复了一批清朝座钟。

数人一连忙了几月,终于将那海棠铜钟,分毫不差的修复如初。

铜钟稍一运行,钟上机关环环相扣,紧跟随之而动。

时针走起的同时,钟上琉璃飞鸟纷纷振翅,珐琅海棠仿佛随风摇摆,堪称鬼斧神工。

除此之外,更有几座祥云万福鎏金摆钟、与不少同样精美的机关怀表,被几人一同藏在地下暗室。

可很快,因风声走漏,这批钟表、连同田奉琛家地下的文物,还是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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