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潘病沈（2/2）

季听奕心念微动，将它收回体内。

随即，他最后看了一眼两人，缓缓走出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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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岳阵中，方归赈遥看天际怨气，知道九黎壶上的第三道刻印，已经完全形成。

他单手执符，将永乐通宝压在符上，拜托钟暮遥跑腿，将符咒与古币摆入此前准备好的大阵之中。

一时间，黑雾翻滚而至，没入他面前花坛水池。

夫诸的雨一连下了数日，水池中，充斥着夫诸的至纯神息。

在想到利用元溪的特殊命格引出此地病怨时，方归赈就曾经推算过，病怨绵密沉静，只能封入水中。

此地水池颇大，也并未连接地下水脉，只要叮嘱陈延安小心看顾，应当不成问题。

反正……他也无需封印此怨多久。

方归赈望着面前怨气，眼看那些黑雾渐渐没入深水，天际星辰终于渐渐露出。

夫诸的大雨留在人间，正维持着结界运行。

故而此时的结界内万里无云，月华如水，星光灿烂，是副京安许久没见的良辰美景。

钟暮遥眼看最后一道怨气没入水中，全身紧张一卸，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终于呼出一口气。

钟暮遥看着方归赈，确认道：“你说的，那什么怨气，都、都完事了吗？”

方归赈闻言，下意识顿了顿，转身朝夫诸所在的主楼看去。

他将钟暮遥的问题想了想，口气犹疑了些，答道：“也许……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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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护病房内，夫诸与元溪靠在墙角。

那些伺机而动的血色细线，一直在夫诸的防护外反复剐蹭。

可两人的头靠在一处，沉浸在一片安详柔和的玉清灵气中，面色澄净，双眼阖起，好似正在美梦之中。

夫诸将元溪的前世一一走过，来到了他与元溪相遇的那一刻。

青衫少年心疾缠身，是家族中最不受期盼的孩子，连带他的父亲也被家族放弃，成为了局势动荡中，一枚可以随手抛弃的棋子。

那时的少年并不懂，要杀他父亲的并非是山中神兽，只是人间的权力争夺而已。

他跑上山，哀求神兽将他的心脏剜走，却在无意间，得到了为神者的怜悯与偏爱。

前世记忆中，夫诸看着少年一步步踏上敖岸上，步步泥泞与难挨，终于不忍再看。

可当他准备再度向前，却发现属于少年的前世，只有一幕熟悉的光景。

在那幕光景中，他看到了一片满山遍野、盛大无比的紫荆花树。

夫诸瞳孔微缩，出神一愣。

这是……古时的敖岸山间。

敖岸山远离人烟，仙花仙草繁茂至极，就算是与仙境相比，也不遑多让。

夫诸愣了半晌，莫名记起一件，早就已经被他抛诸脑后的往事来。

数千年前，王屋山圣退居蓬莱，路经敖岸山时，曾经告知夫诸，他山中花树林间，好似出了个精怪，要格外注意些。

紫荆花并非神树，更是漫山遍野、随处可见。

夫诸从未在乎过这些花树，也不觉得，这些凡尘花树，能修炼出什么气候。

可当夫诸有次无意闲逛，还真的在那些花树中，看到了一颗颇为“奇怪”的树木。

这树木比起其他树，看起来格外矮小些，也并未开花。

夫诸用神息探查，发觉这颗紫荆花树中心镂空，生了不少暗虫，已经回天无术。

可他又觉得，这花树运转如常，倒也还算是……活着。

夫诸一念之间，将那些蚜虫驱赶，又将一瓢含有他神息的山间清泉，缓缓浇入树下。

寒暑更叠间，神兽只当无聊，当起了山中花匠。

可十几载的时间过去，任他如何小心呵护，也没能让那棵树开出花来。

一年冬临，那棵紫荆花树还是死在他的面前，如山中万物一般，归于了腐朽与消亡。

梦中，夫诸望着那时树林，心中像被一道无法言说的宿命紧紧缠绕束缚，生出诸多无力。

随即，他心狠狠沉下，退出山林百景。

与此同时，夫诸心中疑惑只曾不减，便是元溪曾经由山间树木转世为人，为何却仍然逃脱不了心病之苦。

到底是何命数，竟然连六道更替都无法修改？

夫诸再度向前，带着满心惆怅。

可很快，他猛然发现，那紫荆花树的前世，只剩下一片破裂的光影。

光影缓动间，七彩交错，煞是好看。

可一切都是虚幻，丝毫没有实貌。

只唯有，一道缥缈至极的箴言。

“尔既引尘世咒怨穿心以化，便该知晓，这咒怨会如影随形，伴尔永生永世。”

“天尊已陨，吾亦无术，然吾有一法而欲言之。”

恍惚间，夫诸听出说这段话的人，乃是仙界至尊之人。

“尔且往人间去，入世修行，复塑神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