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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难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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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疴难起

病怨沸腾中,季听奕将一缕庞大的玉清灵气留在屋内,从房中走了出来。

他行走在怨气洪流中,神情格外温柔。

早在几千年前,他就知道,比起其他五族,人族渺小脆弱,故而苦难总是格外多些。

皂仁医院的病中怨气,比起李希的生怨来,多了一份让人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而比起碧蛟与寨黎之间的两相憎恶,又多了一份阻塞凝重之感。

华夏医术千年历史,早在《黄帝内经》中就有记载。

恬淡虚无,病安从来。

可世事牵绊,总有不安,欲念丛生中,很少有人能做到真正的恬淡虚无。

左不过是由因果生病,由病再生因果,穷穷无尽。

季听奕耳畔那些厚重万分的怨声载道中,有垂暮挣扎的老人、风华正茂的青年、牙牙学语的孩童,那些痛苦低鸣与亲属的绝望哭声交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让人无法承担的重量,压在他前进的脚步上。

窗外天际间,九黎壶盘旋在整个皂仁医院的最上方。

壶中喑哑的上古啼哭,与现代挣扎求生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仿佛千年时光经过,未在人间完成丝毫更叠。

好似这天地之间,万万生灵,仍不过是生来凄凉,苦熬一生罢了。

花园中的五岳阵隐含柔光,将阵中两道身影护住。

方归赈遥望天际一片漆黑,正透过重重怨气,看向空中的九黎壶。

他眼中浩瀚千缈,望着那“有无相生”的化身,九黎一族的上古神物。

九黎一族战败消亡,残余的戾气颇为深重,便连这神物的开启之法,也是尘世八苦,堪称极难教渡。

方归赈唇边苦笑,轻轻摇了摇头。

钟暮遥见状,低声问道:“你在笑什么?”

方归赈没答,只道:“你留在阵中,我想一个人出去看一看。”

钟暮遥顿了顿,继而道:“这怨声载道,着实凄厉,你身体……”

“没事。”方归赈面色暗沉,轻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听上一小会罢了。”

继而,方归赈自行推动轮椅,挪出五岳阵中范围。

随着他脱出阵中,怨气如密不透风的寒水一般,将他卷入人间至暗的深处。

在源源不绝的低泣中,方归赈缓缓合上双眼。

他知季听奕几千年来,都活在这样的怨气中,心中一片空谷寒凉。

夫诸背弃神职与本心,只是想救一个人。

可就像津港一夜,方归赈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的选择不会改变,永远会选择担众生之责,并永远不会推拒。

他只是渐渐发觉,他与季听奕靠得越近,他就越会认为,原来他的爱,是份如此拿不出手的感情。

怨气中,含着季听奕在他病床前的那一句低语。

方归赈,你快醒来吧。

那人声音低微,带着向上天摇尾乞怜的自嘲,令他根本无法忘却。

怨气中,壶中玄力缓缓渗向四面八方。

玄力将结界内的情况一一返还给方归赈,包括季听奕正与他一同,细听这怨气中的无尽疯话。

只是与方归赈不同的是,对于季听奕而言,他并非是因心之所至,才漫步在迢迢雾中。

他背了九黎怨气四千七百年,知道人间怨气除了玉清灵气之外,根本无法可解。

……可他本以为,玉清是死了的。

玉清既然神陨,那他转世而成的凡人,便理应与这天劫再无关联,可以颐享天年。

可现在看来,那人身边带着蚩尤,还有诸多身不由己,不光没有获得自由,反而仍在劫难之中。

这将他困顿千年的天劫,从来就没有放过他的师父。

季听奕眉心微皱,心乱了一瞬。

心乱之间,怨声骤然扩大,像要将人吞没。

季听奕轻呼一口气,唇线紧绷起来。

继而,他又有些担心,他就这么跑进来了,按方归赈的性子,大概不会老实在病房里待着。

而且……他还不知道方归赈要从元溪身上拿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随着他诸多思虑,耳边怨声再度扩大,直到振聋发聩。

好在,这怨气对他来说,的确是“老朋友”了。

反正他被怨气损伤心神的次数,想来也知,早已数不胜数。

季听奕被怨气裹挟在漩涡中心,第一次觉得自己千年困境,竟也不是全然无用。

季听奕唇边张狂细笑,手臂轻轻擡起,准备开始施术,将这些怨气择地封印。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两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耳侧。

玄力隔绝间,怨愤低语从季听奕耳边消失。

安静的黑雾中,季听奕轻轻愣了一秒。

他双眼轻晃,继而问道。

“师父?”

方归赈站在季听奕身后,忍着体内不适,轻轻应道:“嗯。”

季听奕迟疑一秒,随即快速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方归赈身影微蜷,见季听奕突然动作,双手短暂离开后,待那人转过身,再次抚上那人耳畔。

“不许乱动。”方归赈道:“听话。”

在季听奕眼中,他与方归赈站在极近,可被黑雾隔绝,仍然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他耳中万籁俱寂,除了那人的声音,只剩自己的心跳与喘息。

耳畔指尖微凉,手心却极为温热,覆在他的耳廓上,带着麻痒的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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