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憎恶苦（1/2）

怨憎恶苦

水域一瞬动荡，犹如沸水翻滚。

蛟龙的漆黑双眼发出红色暗光，在海域中冲天而起。

浪势蓦然攀高，连接击打在崖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碧蛟现身于海面，巨大妖体在张禹白等人看来，简直骇人听闻。

那海中身影扭曲不停，长鸣不止，看起来像是十分痛苦。

它当年为了报仇，将己身强行沉入海水之中。

海水阴寒咸腥，与它本来栖息的浅川十分不同，自然万分难受。

伴随着浪涌，碧蛟眼中幽红，盯上崖上几人。

下一秒，巨大蛟尾从海中出现，击打上断崖崖尖。

季听奕拉着方归赈躲开一击，回头看见兔妖施法，将张禹白拉回了崖上深处的安全区域。

碧蛟失去神智，一击不中，顿时咆哮起来。

它口中只剩蛟啸，未有丝毫人言，不知是故意为之，还是当真忘记了所有神台清灵的修炼过往，变回了数千年前那只神智未开的浅水小蛟。

随着它的尖叫，整个海域不断起伏。

黑水翻滚叫嚣，触目惊心。

清风一瞬剧烈，裹着浪尖的湿气，蔓延在整个海岸。

距离众人几里之外，城市环路边缘一旁，津港协会众人遥看断崖方向。

一日前，陈延安利用京安势力，力压津港协会，要协会众人守在此处。

此时远远望去，崖上雷云凝结，红光渐现，已有渡劫之相。

碧蛟化龙失败，怨恨丛生，故而这天雷之相，也一定会在它真正冲破封印的今夜，再次于津港显现。

协会众人皆知碧蛟一事，将会在今日尘埃落定。

陈延安要众人守在这几里之外，便是倘若季听奕等人失败，众人将会施布阵法，作为津港最后一枚盾牌，拼死以护。

崖上，季听奕望着空中异变，嘴角勾起。

雷云聚合，将月华遮挡，静静立在碧蛟天灵之上。

云下一片阴暗，一眼望去，仿佛世间虚无，只剩浪声澎湃。

季听奕一边感知着被月华腐蚀的妖力慢慢恢复，一边望向雷云正中。

雷云翻而再凝，可见数十年前，碧蛟化龙一事半途而废，已到心魔之劫。

季听奕与身旁的方归赈屏吸静气，看着碧蛟正前，在雷光中突然出现的女人。

碧蛟的心魔，两人算都不必算，便知会是世上它最为怨恨之人，寨黎。

寨黎虚影立于一侧崖边，站在碧蛟猩红的双目正前。

她一身漆黑布袍，皮肤下莫名起伏，仿佛是蛊虫连接爬过，看起来分外诡异。

海浪中，碧蛟一声巨鸣，张开尖齿巨口，朝寨黎虚影咬去。

它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下颌撞上崖边巨石，蹭出一连片血痕。

那心魔虚影后跃跳起，却留在碧蛟巨大的头颅一旁，用手上骨刀，翻手插入碧蛟深渊一般的血色瞳孔。

随着哀嚎，季听奕与方归赈面色皆是一变。

关于如何解决这只碧蛟，在这两天中，两人早已商议周全。

以碧蛟此时状态，方归赈的摄心之术一旦解除，它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要在海中，再次尝试化龙而出。

只不过，以它现在状态，无论它在海中搁浅多少年，也不可能会化龙成功。

妖族渡劫，与凡人略有不同。

妖族虽不受天地宠爱，但其强健体魄，在天劫之中，往往都有一线生机。

两人原本只待天雷降下，趁碧蛟最为虚弱之时，出手将其身上的怨气尽数抽离，便可助它恢复往日之态。

但两人观至此时，发觉那由碧蛟心魔所化的“寨黎”，好像并不是虚影。

天道心魔考验，无非是要拷打碧蛟心神，逼他再次面对，以往爱人被折磨数年的百般苦难。

且不论碧蛟如何应对才算渡劫成功，那心魔所化的“寨黎”，却也必是不会如此出手的。

方归赈沉声道：“那不是虚影。”

季听奕手中凝剑，朝蛟眼所在持剑而去。

玉清剑柔光四溢，剑锋却锐利至极。

剑刃将骨刀直直切断，季听奕反手挥向寨黎，将人逼退数米。

半截骨刃留在碧蛟眼中，一声痛苦哀嚎过后，妖血喷涌而出，顺着巨大眼眶流入海中。

季听奕一字一顿道：“寨黎！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做什么？”寨黎擡手，细指指向海中碧蛟，口中狂乱不休：“当然是杀他！”

季听奕剑指女人脖颈：“仡沙以死相劝，望你向善，甚至使计与你共背业报，你竟没有丝毫动容，甚至不惜继续连累仡沙一同受苦，执意还要再添杀孽？！”

寨黎冷笑一声，看向海中巨大身影。

她嗓音释然无比，不复往日执念，只悠然道：“仡沙已死，阳间是非对错，与我而言，尽皆不屑辩白。”

季听奕：“你可知，你若再犯杀孽，无论地府如何判刑，仡沙与你血契蛊虫同命同责，便都要与你一同分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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