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2/2）

兔妖唇边浅浅弯起，细声答他：“你就当我，是在报恩吧。”

继而，她朗声对天机长老道：“是我修炼无聊，才勾引这无能的小道士与我欢好，你若想论个是非对错，就朝我来吧。”

天机长老纵横多年，怎能不知兔妖此时话中深意，乃是要帮张禹白逃过责罚。

他神情刚正，回道：“今日你等几人，在过失责罚论清前，一个也别想直接离开。”

武陵一脉闻言，面色同时凝重几分。

兔妖神情微怒：“你这老道，竟然如此不讲道理。”

天机长老毫不退让：“我就是要与你等讲理，才会来到此处，亲自惩处过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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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归赈在浅眠中几经兜转，却觉神志愈发迷离，好似无法苏醒。

残魂的喊声，在他耳边分散聚合，长音交叠朦胧。

他思维零碎，良久后才艰难意识到，自己不是单纯的身体不舒服。

继而，他用尽所有神识控制，将一道混乱真气送入心间。

胸口痛感刹那席卷全身，他从床中猛然坐起，身体朝床边歪去，呕出一口鲜血。

残魂眼见方归赈自损身体，才利用痛感从混沌中醒来，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归赈擡手抹掉嘴边血痕，在床上坐起。

随后，他走到椅子边，将那包没吃完的饼干，从外套中拿出。

方归赈打开包装，任凭曲奇味道散在空中。

香甜味道中，一缕几乎无法察觉的草药味道，静静漫在其中，似有若无。

方归赈眼中极凉，思索片刻后，轻轻道：“灯芯草。”

残魂不解：“灯芯草？”

方归赈放下饼干袋，揉了揉昏涨的头。

“民间有道安神的古方，是用灯芯草，佐配其他清润药材一同熬煮。后有人通过萃取，将其中药性加倍，制作成可以使人昏睡的迷魂之药。”

“这东西是谁给您的？”残魂直白笑道：“您竟也……一点都没防备？”

方归赈抿了抿唇，继而擡手看向手表。

眼见时辰已过，他眉心蹙起。

继而，他拿起外套，快步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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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由张家精锐摆出的降妖阵，尚未完全发动，威力便已然可见一斑。

阵风凶猛无比，像要将阵中几人撕碎。

张禹白与几位师兄虽然不会被阵法压制，但一开始对他出手的那名弟子趁阵风猛烈，将一道可以侵蚀灵力的珍贵法器祭出，布在了阵中气眼位置。

张家本家积累极深，如此这般的修士对战，自有无数经验。

可武陵一脉专精风水之道，研习的都是如何改运驱邪，在此番对抗中，一点可用的手段都没有。

布阵诸人眼看阵法流转成形，按照阵中方位，依次朝兔妖袭去。

兔妖周身妖气聚现，尖甲随之而出，与连接袭来的桃木剑发出碰撞。

不多时，她被阵法压制到极处，眸中红光骤起，露出几分妖族狠辣。

布阵诸人发觉她要奋力抵抗，运足体内真力，将一击之力，汇集于阵中伤门。

阵光如同缭乱火光，由位于伤门的弟子，将阵中法力全力挥出。

一时间，横向剑光耀眼非凡，在阵阵浪涛声中，宛如清晨时分，在海平面尽头升起的刺眼晨光。

光中，张禹白看向身前的兔妖，想起了一幕不属于他的往事。

回忆中，他立在木船甲板边缘，迎着东方光亮，眺望远处海面。

海上一抹白色浮浮沉沉，吸引了他的目光，待离得近了，他才慢慢看出，那好像是一只抱着木板的白兔。

海里飘来一只兔子的事，很快传遍整艘船。他作为当家拦住众人，没让在海上熬了数日的水手们痛下杀手，将这只兔子打了牙祭。

同样的光亮中，兔妖方才所说的“报恩”，在张禹白心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张家众人这一击，既在阵内，又运满十成力道。

兔妖只道遗憾，原是她修炼懈怠，才会死在这帮臭道士的手中。

就在这时，她腰处传来一道巨大拉力，措不及防朝身后倒去。

一道身影越过她，替她立在了那片剑光正前。

随着一阵巨响，道观一角那间坍塌了一半的角楼，因为猛烈震动，猝然塌成一片废墟。

阵中尘烟弥漫数丈之高，在阵光照映下，像一片梦幻的薄雾。

布阵众人屏着呼吸，一同朝阵中看去。

尘烟渐渐散去，刚刚一击命中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巨大的浅坑。

武陵众人连同兔妖，一同倒坐在浅坑后方。

而浅坑正中，除了神情呆滞的张禹白，还有一只……看起来很有礼貌的貍猫。

天机长老看向坑内貍猫，一时愣住。

众人只见貍猫呸了两声，吐掉口中的土。

继而前爪离地，从地上站起。

它看起来也有点懵，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

面面相觑间，天机长老震惊道：“……这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妖？！”

竟然还接住了方才那一剑？

众人同时沉默，无一人开口回答。

一片寂静中，一道男声从废弃的正殿上方传来。

季听奕坐在檐上，手上捏着一只寻踪纸鹤，笑眯眯道。

“好多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