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走（2/2）

季听奕与纪明秋回到楼上书房，准备从长计议。

伴随着清脆鸟鸣，季听奕刚刚进屋，口中提着的气松下，身形猛然一晃。

纪明秋扶住季听奕身体，终于将忍了半天的话问出：“你这么久才回来，还受了伤。我观这伤口气息，莫非你遇到了魔族？”

季听奕一边往椅子上走，一边答道：“那人在暗处，跑得也快，我没看清。”

纪明秋沉默着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继而道：“看来，果然是冲着你来的。”

季听奕一声轻笑，随后将前夜的事，与纪明秋详细说了一遍。

其间，纪明秋一言不发，听完了整个过程。

原本，在纪明秋心中，他就不觉得季听奕能顺利从博物馆将仡沙带回来。

从前季听奕接些小委托，掺和人间是非，他只当看戏，偶尔也会觉得颇有意趣。

可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接踵而至，让这位上仙心中生出许多烦闷来。

而事关季听奕，他又不能不管。

季听奕体内的伤并不严重，只是那股力量过于阴寒，让他体内灵气大乱，需要费力调息。

他坐了一会，待体内气息稍稳，走到自己搭的聚灵阵中，坐在了蒲团上。

季听奕一边调息，一边不解问道：“上仙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纪明秋眉间凝重，缓缓道。

“你随我回蓬莱吧。”

季听奕愣了一下，没说话。

“你身上蛊虫，回蓬莱找九天药仙，应当也可以想办法取出。九黎壶的事，我让地仙们继续寻找，一有消息就会告诉我。”

纪明秋声音寒凉，与他本人一模一样，可细细听来，又如清泉轻鸣，既轻又缓。

“你不要再管这些事了，我带你走。”

书房万分安静，季听奕停下.体内刚刚运转起来的气息，坐在地上没动。

良久后，他道：“你知道了。”

纪明秋：“你合过邓梅、李希、张穆如、朱高烨四人的八字，之后从我这要了忘忧草给你师父，便一点也不难猜出。”

“你若真想和方归赈分道扬镳，有忘情花足矣。可你点名要蓬莱忘忧草，便是想让他将所有过往一并忘却，回到本来的生活中，离开与九黎怨气相关的一切事情。”

纪明秋说着，眉心微微皱起：“张穆如昨日再提玉清灵气，听他口气，应是已有谋划……你体内封印，可有什么异样？”

季听奕摇头：“并没有什么异样，老实说，我也想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季听奕想到张穆如提到方归赈时的表情，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两相沉默中，季听奕静静道：“我不能走。”

纪明秋：“为什么？”

季听奕：“就算要走，我也要杀掉张穆如才能走。他现下将张宗泽当成天尊转世，可我怕他有一天发现不对，会对方归赈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纪明秋静静听完，缓缓叹出一口气。

“有张天戌为例，人各有命的道理，你还是不懂吗？”

季听奕认真道：“我懂。”

他口气微嘲：“可懂了这一点，只会让我反而担心起来，如果他真的有事，我是不是真的能护住他。”

纪明秋看着季听奕的背影，继而轻轻摇了摇头。

他作为神仙，本就属于通透至极那一款。

却正因如此，反而看不懂人间执念。

他只能默默走到季听奕身后，将一道舒缓神力，打入季听奕的右肩。

季听奕感觉到这股力量，刚要回头，听见纪明秋在他身后道：“别动。”

纪明秋口吻依旧冷漠：“闭上眼睛，随我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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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日带着热度，将远处海水点亮，融成一片天青色。

上班时间，方归赈从博物馆中走出，漫步在博物馆园区内的海边高台上。

他朝着海平面，遥望黑水所向。

晨间纪明秋与季听奕的对话，通过壶中残魂的转述，被他尽收耳底。

方归赈初听时神色丝毫未动，可直到此时，他见茫茫沧海，心中终于沉下。

汪洋碧波何止千里，辽阔得好似以凡人之力，连黑水边缘一隅都遥不可及，更不必提那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一位对方归赈颇有好感的女同事走到他身边，礼貌地打过招呼后，递来一袋包装可爱的饼干零食。

方归赈的思绪被打断，只能与来人寒暄几句。

他虽将饼干和善接下，口吻中却带着一贯不难察觉的疏远，与昨夜和季听奕说起铜镜乐声时的温和相差甚远。

女孩见他态度一如往昔，没有再多攀谈，只同他看了一会海，随后知礼地离开了。

残魂千里传音，将一条方归赈找了多日的消息，合着海浪声，送到他的耳边。

浪涌攀附礁石，把沿途诸多过往，烙印在石间缝隙中。

方归赈听过消息，轻声回道：“既然如此，将张禹白的所在地透露给张家，再把那兔妖带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