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态突变（2/2）

他这话问得很不恭敬，可毕竟邓梅与玄武诸多牵连，他有些怕玄武将邓梅带入玄冥之界后，不肯再将人归还。

纪明秋同为神仙，很不屑凡人这些小小心思，他不等玄武作答，反而问道：“你先说说，到底要怎么疏忽，才能让魇鬼逃出来。”

他问：“难道张天戌倒下后，张家便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了吗？”

张宗泽望着殿上二仙，双唇抿了抿，自知答不上话。

其实对于纪明秋的发问，张宗泽心中也颇为不解。

按照辈分来说，他虽是张穆如名下亲传弟子，却在很久前就被张天戌叫到近身修炼。他原本自小与张穆如十分亲厚，但近些年来，也渐渐开始看不懂师父的所作所为。

张宗泽面色紧绷，开口道：“晚辈疏忽，自会令罚，可魇鬼一事，本就是人间的事。”

季听奕听闻，觉得张宗泽倒是更像陈延安那牛鼻子老道的徒弟，身上的耿直劲如出一辙。

张宗泽一番话，说得纪明秋很是不快。

他听出这人是在暗指他与玄武越俎代庖，插手人间纠葛。

一瞬间，寒意都快从那位蓬莱上仙身上凝出虚影了。

就在众人紧张之时，一道身影从殿门静悄走入，来到方归赈与李希身后。

待那道身影寻好位置后，他突然出手，一齐打出多张符纸，将方归赈两人与自己一同封在禁制之内。

方归赈闻声瞬间回头，却直接被贴上一张禁锢符箓。

他只见那人一拍天灵，神魂瞬间出窍，将同为神魂的李希抱起，捂住她的嘴，将她挟持在自己身前。

邓梅察觉到异样，刹那而动，却又在即将接近两人时，直直撞在早已准备好的禁制之上。

符咒中封存的雷火之力，将毫无防备的邓梅一击而倒。

这一系列变故，皆在一息之中。

待众人回过神时，那人布下的禁制红光已然大亮。

暴风瞬起后的片刻悄然中，众人一同朝红光望去。

季听奕看着那道挟持李希的身影，一字一顿道。

“张穆如。”

张穆如回看众人，大手用力按在李希嘴上，面上却仍然很和蔼，他笑着对众人道：“没想到，这有这么多人。”

继而，他转向张宗泽，用下巴点了点禁制外颤颤起身的魇鬼：“将魇鬼带回去。”

远处玄武望着那道禁制、以及李希充满恐惧的眼睛，寒声道：“你这小小凡人，胆敢在我面前玩弄这种心思？”

张穆如笑容满面：“上仙想将邓梅带入玄冥之界，我等无法进入，自然要多些应对。上仙此举缘由何故、何时将人归还，都未明言，只一味用神族身份强迫，莫非此地为上仙地宫，便是上仙的一言堂吗？”

季听奕看向张穆如布出的禁制，只觉一阵血气扑面而来。

他从中嗅出熟悉味道，而后顿了顿，喃喃道：“这是……十二祖妖之血。”

“同为妖族。”张穆如对季听奕道：“你看起来，倒是比那十二位妖族的祖妖，还要更厉害些。”

季听奕道：“早年听闻妖族受到重创，没想到，竟然是张家所为。”

“捉妖乃分内事，故而无需宣扬。”张穆如看向玄武，体贴道：“这妖邪之血，与神体而言，可谓是大大不宜。上仙精魄尚未归体，还是不要轻易沾染为好。”

纪明秋忍无可忍，刚要翻手凝霜，季听奕看他一眼，用眼神制止了他的动作。

张穆如方才已经说过，让张宗泽出手将魇鬼带回，可张宗泽并未听他吩咐，站在原地没动。

张穆如明白他这好徒儿与他渐渐离心，便不再说第二遍，只单手将法印御出。

他知此事闹得这么大，待张天戌炼丹出关，必会找他追究。

届时，他就很难再找到机会将邓梅散去了。

可魇鬼存世，必后患无穷。

金色法印发着光芒，浮在勉强站立的邓梅面前。

张穆如：“魇鬼，你若自行生祭法印，我保证这女孩不会有任何危险，张家也会尽全力保全她身上余寿，使她此生顺遂平安，得享太平光阴。”

季听奕闻言，不气不恼，笑着插话：“张天戌那老头，要是想让魇鬼从世间消失，早就这样做了。邓梅从张家跑出来，不会是因为你一心想要将她除掉，所以做了什么额外的手脚吧？”

张穆如被戳中疏漏，也没隐瞒：“是又如何。”

季听奕：“若邓梅不肯，你真的会杀了怀中的小女孩吗？”

张穆如：“自古以来，魇鬼出世，世间必遭生灵涂炭之劫。若能以一人换得劫难平安渡过，我背上一条杀孽又何妨。”

季听奕冷呵一声，感叹道：“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玄武气到极处，着实不懂：“你为何不惜使用此等下作之法，拉上无辜人命，也一定要除掉邓梅？”

张穆如被妖族嘲讽，并未露出一丝恼怒，可听见神族质问，目光反倒暗了些：“上仙当知劫难两字，应在凡人身上，便是条条死路，只能费尽心思，才能从其中寻得一丝生机。这魇鬼虽然此时神台清明，可既入此境，你焉知它日后是否会失控，从而造成不可挽回的杀孽。此时除掉魇鬼的大好机会在我眼前，我怎么可能放过。”

他目光坚定：“人人大道不同，家主慈悲，可我此时所做决定，尽管不通人情，却也为我大道本心，不由他人评判。”

他一番话，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明，也让众人知晓，此事在他心中已经毫无转圜余地。

“邓梅，我只给你三秒钟时间考虑。”

张穆如神魂手上用力，怀中李希登时用力挣扎起来，发出阵阵呜咽低鸣。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