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2/2）

杰夫不屑于吃这些蔬菜，他的舒适区永远都在肉食堆里，一成不变。

可这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梦。在梦境里，他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祖父还在世。

老人家牵着他的小手，来到农场里一片被阳光熏烤得发出泥土气的农田上。

眼前的地里是一望无尽的五彩叶菜，以及沉甸甸地坠挂着的豆子与青瓜。杰夫肉乎乎的小手被祖父布满皱纹却依旧温暖的手牵着，他莫名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祖父陪伴着他度过了一整个童年时光，可惜还没等到他长大成人，就因为心脏出了问题而骤然离世。

“祖父，”杰夫稚嫩的嗓音染着哭腔，“我很想您。”

老人身材不算高大，加上腰间松松垮垮的皮肉，泄掉了不少精气神。可他笑得依旧慈祥，一撇小小的胡子跟随被牵动的肌肉颤抖着：“小杰夫，你这个爱哭鼻子的毛病还没有改呀。”

他笑眯眯地盯着如水洗般澄澈的蓝天，发出一声感慨：“今天天气真好呀。”

散步了一会，祖孙俩就坐在田边被葡萄藤铺砌的小凉亭里，享受这难得的静谧时光。而祖父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口炖锅，将它放在亭子里的土灶上，开始捣鼓起田间的美食。

浓稠的汤汁在锅里咕嘟咕嘟作响，猪肉的鲜香被熬得散了出来。在等待这锅炖肉的过程中，祖父指着那些地里那些绿油油的菜，苍老的嗓音里透着温和：“杰夫，当你看到眼前的景象，这一刻能想到什么？”

杰夫顺着祖父的视线望过去，不知道他有什么用意，犹豫着开口：“这些都是万恶之源，要是大家都吃蔬菜不吃肉，我们店就开不下去了？”

祖父回头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然后蹒跚着步伐朝地里走去，等再次回来，他的手里已经提着一篮子的蔬菜。

把这些菜放进锅里和肉一起炖，锅里增添不少色泽，看上去味道很鲜美。

“杰夫，”祖父拿着一根脆灵灵的绿色小黄瓜往袖子上擦了擦，然后递给他，“自然的馈赠，也是好东西。”

他咬了一口，口感脆嫩清香，让他心头的燥热感居然消散了些。

很奇妙的感受。

一老一小围坐在一起品尝完这顿简单而美味的炖菜，温馨得仿佛回到多年以前的团聚时光。

“爸爸，快点醒过来，我们该去教堂了。”

杰夫缓缓睁开眼，女儿长满小雀斑的可爱脸蛋映入眼帘。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心头却生出怅然若失的感觉。

离开教堂后，他如往常一样去店铺里视察。而这一次，他走到角落那个摆放着蔬果的小窗前，拿起一根黄瓜放进嘴里。

尝到的是带着浓郁肉香的牛肉味。

完全没有梦里尝到的味道，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味道怎么这么奇怪？”

“这是莫德沃里最近流行的神奇作物呢，”一个蓬松着棕红小卷毛的小伙计笑着回答，还殷勤地拿起另一根递给杰夫，“您再尝尝这个，烤鸭味的。”

杰夫心头生出些许烦躁感，他离开店里走到街道上，突然被一个全身用斗篷包裹住看不清面容的人挡住去路，长袍里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递给他一张奇怪的纸：

“先生，贴近自然的时令蔬菜了解一下？”

*

这几天里农场里陆续有客户上门订购，他们终于摆脱了入不敷出的状态，还清之前所欠的债务后，劳布洛德惊喜地发现居然还有盈余。

而且城里有间规模不小的僧侣餐馆的老板在品尝过丝芮做的菜之后，提出要和农场签订一年的合同，用香菜做配料推出独特新菜式。

虽然那只小浔猫听到这事后的第一反应是觉得难以置信，可她还是为农场有生意而感到高兴，笑得眼睛弯成了小小的月牙。

如今农场变得日渐忙碌，他把之前的帮工请了回来。

今日是休息日，劳布洛德去集市里买了不少菜，准备做一顿大餐感谢大家。

给花娅奶奶寄去的信还没有回信，星辰闪烁的夜空下，他在木屋前的空旷区域布置好餐桌上的一切，静静地等待客人陆续赴宴。

只是等客人到齐后，唯独缺少原渔的身影，劳布洛德看向旁边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心不在焉地举起蓝莓汁与大家碰杯。

就在这时，坐在他左边的丝芮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面带抱歉地开口：

“我差点忘记了这事，伊玛让我帮忙向你转达，她今晚没办法过来了。”

尔菟还没吃主食就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沾染着酒气的脑袋凑了过来：“她要赶论文呢，柯黎弗丝教授前些天布置了作业《如何正确使用瞬间转移术》。因为要忙农场这边的事情，之前一直拖着没时间写，现在快到交论文的时间了，她正焦头烂额着耶。”

劳布洛德轻轻点头表示知道，一瞬间心底却突然变得空荡荡的，让他无所适从。

这种感觉糟糕透了，他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