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2/2)
话音刚落,她便走到离她最近的一个窗户前,以极快的速度把窗推开后,身姿轻巧地翻越至屋外的小院里,然后朝黑暗中爬行的不明生物大吼一声:“我们在这呢,要寻仇就过来追我们好了。”
密密麻麻的蛇群离开阴影处,落在冷白的月光下,也映入她的眼眸里。原渔看到它们银黑色的鳞片上凸出的疙瘩遍布全身,紧紧贴着地面,哪怕她没有密集恐惧症,都看得头皮直发麻。
她倒吸一口凉气,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后,便马不停蹄地朝丛林奔赴,心想绝对不能将这些祸患留在这里,免得给兔子三姐妹造成麻烦。
睡裙的裙摆宽大却单薄,随着她的步伐泛出片片波纹,叶随风落,温柔地坠至她的发顶处。
原渔此时已经慌不择路了,也顾不得枝桠将光洁的小腿割伤造成许多细小伤痕,脑海里只有有多远跑多远,尽可能远离兔子小窝的念头。
身后的蛇群穷追不舍,她差点喘不过气,却不忘向劳布洛德询问缘由:“你到底是怎么惹上它们的,居然大半夜还不肯放过你。”
口袋里的小骷髅被这颠簸弄得头昏眼花,他艰难地让自己的头脑清醒过来,回应她的疑虑:“银锥蛇的身体能分泌出一种让生物兴奋的黏液,提高他们的性魅力,催化他们陷入意乱情迷的状态里……”
“说人话!”原渔累得有些气急败坏了。
“它们在黑市里贩卖催/情药剂,被我向黑市执法者举报了。断掉它们的财路,才因此结下了仇。”劳布洛德言简意赅地解答。
“不是吧?”她的双腿传来酸软感,却不敢放缓速度,“卖这玩意儿是犯法的?”
“向成年期生物出售不犯法,可它们没有原则与底线,连幼年期兽人都贸然进行售卖,幼崽的身体承受不了这刺激性的副作用,很可能会对体内器官造成严重损害。”
“那这事你没做错。”原渔点了点头,可不小心恍惚了一瞬,没留意到小路中间横生的枝蔓,重重跌倒在地上,手心都擦破了皮。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一阵脱力感无助地朝通身袭来,回头望向身后,泛着魔气的蛇群以摧枯拉朽之势步步紧逼,所过之处变得满目疮痍,即将靠近他俩的身边。
“你去找个树洞躲起来吧,我身上有菜刀,可以对付它们的。”原渔指尖颤抖着把小骷髅从兜里掏出来,脸色有些虚弱。
“你想多了,”劳布洛德握住自己的左手手腕,下一秒,他的身体逐渐变大,最终变回正常的大小,“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
没等原渔反应过来,一双全是骨骼的手掌将她从地上扶起来,然后紧紧牵住她的手,继续往未知的丛林深处逃去。
“你……你身体恢复了?”没被发带扎起的长发胡乱飘散到眼前,她既诧异又欢喜,还没来得及处理这复杂的情绪,就已经将疑问说了出来。
“嗯,”劳布洛德也顾不上解释,他只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不是巫师吗,为什么不念魔法咒语驱赶他们?”
原渔眼角微微抽搐着,现在只感觉自己像只躯干麻木的风筝摇曳着,被他紧紧地拽在掌心里。
她一时也没想起自己这副身体还有这技能,经他这番提醒之后,也开始一边逃命一边绞尽脑汁地将所有能记住的咒语都念了一遍,然而直到她把全部咒语念完,期待的场面并未出现。
没有一句咒语可以成功被赋予魔法力量进而施展出来。
“额……”果然背景板不配拥有金手指,她皱着鼻子,欲哭无泪。
【宿主,有新的任务了。】996竟然在这个时候上线,唤回她濒临崩溃的思绪。
【这种时候了你还让我做任务,你还是人吗?!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人!】原渔开始语无伦次了。
系统无视她的胡言乱语,继续说下去:【请宿主马上前往紫月丛林的西部,在丛林护卫队卫兵醉酒闹事之时,坐在他们身后朝他们投向不屑与鄙夷的表情,然后默默远离争执。】
“丛林护卫队?”原渔被分了神,下意识出声。
劳布洛德却注意到她的话语:“你看到他们了?”
“啊?”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匆忙问他,“丛林护卫队可以帮我们驱赶银锥蛇吗?”
“可以,它们不敢与卫兵起冲突。”
“那我们赶紧往西边走!!”原渔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背景板任务还有用处,顿时感觉全身的力量都恢复过来了,跟随着劳布洛德的脚步一路狂奔。
在夜色下不经意望向他的骷髅头,竟恍然间生出了种似曾相识之感。
她和洛伦,也曾这般遇险而奔逃过,那时他们也从未将对方抛下。
在这种要命的关头,她竟然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位不知在何方的朋友。
护卫队的所在地很快就到达了,那是一处流动酒摊,摊主是位独眼鹿女,她见今夜月光正好,便在此地支起个摊位,供途人伴着清辉享用醇香佳肴。
他俩恰巧赶上不胜酒力的卫兵将酒杯砸碎,嘴里高哼起没有旋律的歌词之时。原渔拉着劳布洛德背对着这群人坐了下来,银锥蛇盘旋在附近的杂草堆里,却不敢靠近这个地方。
她见状,知道终于可以歇息一小会了。
“两位客人,欢迎来品尝这杯赏月酒。”周围的酒客已经因为被醉酒的卫兵烦扰而陆续离开,鹿女却面不改色地越过其中一位醉倒在地的卫兵走到他们面前,木制托盘里还放着两杯散发出茉莉香的清澈美酒。
原渔感知到老板娘的善意,不由自主地露出真诚的笑容。她把菜刀放在桌上,礼貌地接过酒杯后,顺便指了指身后抱着大树杆子跳舞的卫兵:“需要我们帮忙吗?”
鹿女轻轻摇了摇头,含笑的独眼又指向那些停止爬行却虎视眈眈的银锥蛇:“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您的好意了,”原渔弯起眼睛,轻轻碰了一下劳布洛德的酒杯,然后将酒一饮而尽,“敬今晚动人的月色。”
“敬……依旧活着。”劳布洛德认真注视着她的侧脸,空洞的胸腔里,挣扎着生长出鲜活的血肉。
他从未如这般感觉到,月色如此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