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1/2)
第96章
春三月,姜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啦!
姜芷妤带着许清荷与梁娇娇,每日乐此不疲的往‘勒马听风’跑。
玉带巷的街坊,则是三两结伴的往姜家去,帮忙缝喜被、褥子,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那两个姑娘,是阿妤的堂姊妹吗?”有人问晴娘。
晴娘将棉花铺好,笑道:“阿荷与娇娇,是跟阿妤是一同长大的,一条巷子住了十几年,倒是比堂姊妹更亲近些。”
顿时,几人皆瞧向另一个妇人。
那妇人姓吴,她笑了笑,也不藏着掖着,爽利的问晴娘:“那个瞧着沉稳些的姑娘,几岁啦?可定了亲事?”
晴娘面上稍诧,无奈笑道:“这我还真没问,我们搬来上京两年了,近况知晓也不多,你是想给家二小子说亲?”
“不是,”吴娘子道,“我家二小子跟着隔壁巷子的江家走镖,还能等个几年,是我娘家侄儿,今年二十有二了,比阿槐还要长一岁,可他眼挑的紧,耽搁到这会儿还未成亲,我瞧着那姑娘不错,若是没定亲,两家相看相看,若是能凑成一桩姻缘,不也是美事?”
“真不是我吹牛,我那侄儿模样一等一的好,如今在大理寺当值,虽是不比阿槐官运亨通,但也还算顺当。我兄长跟着老爹是做木匠的,不说大富大贵,家底还算殷实。我那嫂嫂性情也软乎,新媳妇儿进门,不会站规矩苛待人……”
晴娘边絮棉花边听着,间或点头。
勒马听风堂。
日头渐高,堂内水泄不通,竟是无处下脚。
几个穿锦缎的郎君被堵在门外,竟是笑了。
“等着吧,巳时你我能踏进这道门,大抵是运道不错了。”
可不是客满盈门?
等了一月之久,那挤挤攘攘排队的食客,没打起来已然很好了。
好在这天儿渐暖,便是在门前等上一时半刻的也无妨。
有人踮着脚,伸长脖子往里边儿瞧,“姜娘子好似又上了新的茶饮子……”
堂内,许多姑娘围着等的,正是姜芷妤几人捣鼓了半月的新饮子。
许清荷还不知自己被人惦记着了,案前坐着,玉手执笔,眉眼沉静的在一盏茶碗作画。
嫣白的奶,极细的狼毫轻轻掠过,几笔落下,一条红色锦鲤跃然而出。
“哇!好漂亮!”
有人惊叹。
许清荷并未因这夸赞而喜形于色,换了支狼毫笔,手腕很稳的给那胖乎乎的锦鲤点了眼睛。
来往的堂倌儿步履很轻,生怕将那如画的茶坏了。
梁娇娇切果子切得想哭,喊旁边烧火的姜芷妤:“你快找人来啊!”
姜芷妤往那灶膛里添了根柴火,悠悠道:“在找啦~”
唔……是骗梁娇娇的鬼话。
饶是姜芷妤见过大世面,也未曾料想会有这么些人。
今儿都是第四日了,她还想着过了那前三天会少些呢,哪里会去请人来做工?
如今瞧,也该是找了。
她这个读诗书的东家,都变成了烧火丫头。
沈槐序站在楼上,瞧着后面后院忙活的姑娘,不禁弯唇轻笑了声。
“沈大人也觉得我这诗作的好?”旁侧的读书人满眼热切的问。
沈槐序收回目光,敷衍的应了声。
“那大人觉得,我这首诗,可否与你争这坐馆先生之位?”那人又殷切问。
旁边众人神色难言。
沈槐序侧首,瞧着跟前这位粗布衣的书生,嗤笑了声:“凭你这平仄都对不上的两句?”
众人:……
齐刷刷松了口气。
原来大家的耳朵都一样嘛。
那书生涨红了脸,窘迫的垂首慌着步子下楼了。
“诶——”
一声惊喊。
两人相撞,啪的一声脆响,茶盏摔得粉碎,里面描绘着重瓣莲花的奶茶混着果肉洒了满地,顿时一片狼藉。
旁侧躲避不及的姑娘遭了殃,绣裙鞋子沾了奶茶,瞧着狼狈,气急道:“你走路不长眼啊?”
那书生含胸缩背,面色涨红似要滴血,周遭众人瞧来的目光,于他更像嘲弄蔑视,他慌着手脚去替那气得跳脚的姑娘擦裙子。
“做什么!滚开!”那姑娘简直要气死了。
男女授受不亲,他竟是敢碰她!
许清荷匆匆过来,将那姑娘往自己身后拉了下,“姑娘家骄矜,这等不体面,有劳诸位郎君且先避让。”
这话出口,堂内站着的男子都侧了身,背对着她们。
那书生手脚无措的站着,磕磕巴巴道:“是、是那人自己手脚不稳……”
堂倌儿拿着抹布和簸箕过来清理,听见这话,顿皱起了眉,想说什么,又憋住了,闷不吭声的擦地。
“分明是你方才走得太急,直冲直闯的撞了人家小哥儿。”有个姑娘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
书生脸色又难看几分,张了张嘴,没说出辩驳之言来。
许清荷脸上的神色淡了些,瞧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带着身后的姑娘往后院去了。
“委实对不住,人太多,冲撞着您了。”
那姑娘又气又委屈,“那人都没与我道歉,还敢碰我……”
“怎么啦?”梁娇娇闻声擡头问。
“阿妤呢?”许清荷左右看看,没见着人。
“躲懒儿去了吧,”梁娇娇哼声道,“就哄我替她切果子呢。”
许清荷无奈,去兑了些热水来,掏出帕子替那姑娘擦拭裙摆的斑驳痕迹。
“我自己来就好。”那姑娘红了脸,接过帕子默默擦裙子。
勒马听风堂外,姜芷妤满脸诚恳的道谢:“亏得是展姐姐,蕙质兰心,温柔善良,替我解燃眉之急,不然再有两日,阿荷的手腕都要擡不起来啦。”
展青玉早知这姑娘嘴甜,此时却也不免被这好听话哄得心软,弯了弯唇角道:“快进去吧,听着动静,像是摔了碗盏。”
“展姐姐不进来吃盏茶吗?”姜芷妤道。
“改日你在家里煮茶,我再去讨一盏就是了。”展青玉说罢,稍一颔首,转身走了。
“展姐姐慢走~”
展青玉僵着脖颈,回首对她又是一颔首。
姜芷妤噗嗤一声笑了,扬着灿烂的笑脸冲她挥挥手。
旁边站着的四个姑娘,有的梳妇人髻,有的还是姑娘家的打扮,却各是不同,此时也笑出了声。
这是姜芷妤寻来给奶茶作画的,只阿荷一人,忙得手抽筋。
“各位姐姐进来吧,且先坐坐,我去瞧瞧。”姜芷妤道。
地上的茶盏都收拾干净了,那被撞得摔茶的堂倌儿过来,苦着脸将方才的事小声说了,“娘子,那茶你从我工钱里扣吧。”
“不打紧,一盏茶罢了,”姜芷妤道,又问:“那位姑娘呢?”
“被许姑娘带去了后院。”
“我去看看,仔细些就是了,不必苛责。”
姜芷妤说罢,转身往后院去了。
“阿妤。”许清荷瞧见她,喊了声。
“没事,”姜芷妤朝她笑笑,又去瞧那姑娘,裙摆委实湿了一片,她道:“虽是入了春,但也是料峭,穿着湿衣裳只怕是染风寒,这里有我的衣裙,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先换了,如若不然,我这就让人紧着先去买一套新的来赔你。”
那姑娘连许清荷替她擦裙子都不好意思,哪里会要她一身新裙子?
闻言,她摇摇头道:“多谢姜娘子,我穿旧的就好。”
姜芷妤将那铜盆里的水泼了,笑吟吟道:“姑娘随我来吧。”
瞧着她们去了里面歇息的屋子,许清荷欲要转身继续去作画。
阿妤说,寻常人吃茶是解渴,富贵人家却是体面。
这奶茶,寻常姑娘郎君,那是尝尝鲜,但是要端给富贵锦绣堆里长大的公子小姐,便要足够的雅致。
若是将这茶上作画,称为‘点茶’。
那这‘点茶’便如画龙点睛一般的紧要,三分味,七分韵。
时人好茶,多是煮茶,嗅茶香,品茶味。
倒是还未有人在那茶之上做功夫。
兰茵姨从前说,阿妤很灵,饶是沈槐序聪慧,也比不得她身上一二的灵韵。
那时许清荷还未觉,她想,阿妤是有很多捉弄人的鬼主意。
如今倒是品得几分沈兰茵的话中意。
“清荷,”旁边还在切果子的梁娇娇小声喊她,扭头看看后面的屋子,又扭回来,声音愈发低了些问,“姜芷妤方才说赔她一套裙子是说真的?”
许清荷轻轻点头,‘嗯’了声。
想了想,她道:“做生意,名声很是要紧。”
梁娇娇点点头,顿时也不心疼那衣裳钱了。
姜芷妤却是有些后悔,还不如赔一套新的呢。
她除了自己的衣裳,也只洗过自家的罩子床单,瞧着那姑娘换下的裙子,委实张不了嘴说什么替她洗的话。
那姑娘倒是不知她的纠结,换上姜芷妤的旧衣,小声问:“可有包裹让我将这脏衣裳带回去?”
姜芷妤:“有的!”
赔了两碗奶茶当作是赔礼,姜芷妤将人送出门去。
折回来,这才得空与那四位娘子说说话。
刚行到案旁,却是一愣。
唔……人家已经上手啦。
飞鸟鱼兽,花草山峦,各有所擅长。
姜芷妤在旁瞧了几眼,目光一偏,对上了阿荷有些尴尬的脸。
两人对视一瞬,姜芷妤懂了,拉着阿荷去躲清闲啦。
委实是不好班门弄斧,自愧不如,惹人羞臊。
忙过一整日,傍晚回家时,沈槐序驾车,三个姑娘坐在马车内。
叠罗汉似的,姜芷妤没骨头似的靠着梁娇娇,梁娇娇四仰八叉的靠着许清荷,许清荷靠着木窗,闭目养神。
“累死我了,明儿不跟你来了。”梁娇娇耷拉着两只手说。
姜芷妤:“想想你脑袋上的金钗,想想你未过门的赘婿,你要努力。”
梁娇娇翻了个大白眼,哼声道:“还说三月春要带我和清荷去踏春呢,净骗人,跟着你就剩干活儿了。”
姜芷妤闭着眼睛,调子慢悠悠,“那就明儿去踏春叭~”
一帘之隔的沈槐序:……
只有他明日还得上朝去当值。
吃过晚饭,晴娘过来了东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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