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2)
且今日来的不止是媒人,还有一位郎君。
那郎君身形高大,一身黑底暗纹锦袍,瞧着贵气。
骨如刀刻,眉眼锋利,眼神瞥来时,那凶神恶煞之气让人心惊胆寒,瞧热闹的街坊不觉缩着脑袋往后退。
难怪出手那样阔绰还娶不到媳妇儿,怕不是将人脑袋当白菜切的,忒吓人了。
他们这一退,倒是将木头似的杵着不动,歪着脑袋打量人家的姜芷妤和许清荷显了出来。
“瞧不清……”姜芷妤小声与阿荷说。
尾音未落,便见那颗脑袋扭了过来,顿时呼吸都屏住了,呆愣愣的瞧着那张脸。
宁王府抄家的那个羽林卫……
许清荷的脸色也在霎时变了,白得吓人。
是他。
郑英。
瞧见了张见过的脸,郑英眉梢微不可察的动了下,目光没有停留,径直掠过,掀起袍摆与媒人一道进门去。
姜芷妤瞧着他的背影,走姿,有什么在脑中飞速闪过。
除夕夜的那人,也是这般姿态。
姜芷妤张着唇,发着愣。
沈槐序说,那是西施阿姐的旧人。
可他是羽林卫……
西施阿姐……
“哦哟,到底是小姑娘家家的胆子大,方才那郎君看过来时,我险些要晕倒啦。”
“谁说不是,委实吓人了些。”
“这郎君一来,只怕是西施愈发不会应下这门亲事了。”
……
众人叽叽喳喳的低声议论。
“阿妤,那个是陛下身边的羽林卫将军……”许清荷低声道。
姜芷妤点点脑袋,欲言又止。
那是西施阿姐的事,便是阿荷,她也不便于说。
“西施阿姐该是知晓的。”姜芷妤小声说。
许清荷诧异的瞧她一眼,但也没多问。
若是能说,阿妤自是会告诉她,既是不能宣之于口,她也不是非要知晓。
厅堂内,众人端坐。
陈竭与乔婉玉脸色皆难看的紧。
昨日从媒人口中听得提亲之人名姓,陈竭只当是同名同姓的,金陵与上京相隔千里,郑英怎会来此提亲?
可今儿见着人,陈竭霎时神情剧变。
乔婉玉昨日倒是未曾多想,今日瞧见来人,顿时傻眼了。
郑家是御前红人,子孙世代执掌羽林卫,郑英身为嫡子嫡孙,想要与他结两姓之好的贵女不在少数。
这张脸,乔婉玉又怎会认错?
虽说郑英与先太傅之孙女李辞盈有婚约在,可李家因先太子案被抄家,已过去十余载,莫说后人是否存世未可知,便是那李辞盈,入了醉春楼,如今只怕是一双朱唇千人尝,郑家怎会让这般女子进门?众人只当是这桩亲事早已断了。
可任凭门前络绎不绝,郑英如今二十有七,却仍未娶妻。
只、只是他怎会千里迢迢的,来金陵提亲?
还是这小巷里的孤女!
管他人心中掀起了如何的惊涛骇浪,西施阿姐瞧见那锦衣墨冠之人时,脸色不大好。
红婶奉了茶便想退下。
西施阿姐道:“去给陈媒人端些糕点来。”
红婶应了声去了。
西施阿姐起身,瞧向郑英,“我有几句话与郑公子说,还请移步。”
院子没有多大,两人出了厅堂,往后院来。
在院中老树下,西施阿姐站站定,扭头与郑英淡声道:“除夕那夜,我便与你说了,我不会嫁你,亦不会与你去上京。”
“我也说了,你不愿去上京便还住在金陵这巷子里,等我攒着休沐便来看你。唯有一桩,你我亲事是祖父与太傅所定,除非他们亲口与我说,此亲事作罢,非也,我自会娶你。”
“他们死了,能做主之人,只有我。”西施阿姐忍着恼意道,“我不会应的,郑英。”
“三媒六礼,三书六聘,我都会给,你今日不应,我便明日再来,明日不应,那就后日。”
“你是怕我不够惹眼,没去地下与祖父作伴吗?”西施阿姐冷声道。
气氛霎时凝滞。
半晌,郑英喃喃道:“你是在诛我心……”
西施阿姐抿唇不言。
诛心吗?
也好过无望的痴缠。
正房门忽得打开,梳着双丫髻的孩童出来,瞧见院中二人,动作一顿,两只手抓着门扉,呐呐喊:“西施姑姑……”
郑英眉眼忽得厉色,“这是乔成玉的幼子。”
乔成玉,便是乔家嫡子,亦是乔婉玉的兄长。
陈良眸色有些惊慌,颤颤的看着院中面容凶恶的男人。
他、他认得自己?
阿爹说,日后要唤姑姑姑父作爹娘,这事他谁都不能告诉……
“阿盈,好生大胆啊。藏匿罪犯,罪同诛。”郑英一字一顿道。
“你威胁我?”西施阿姐不可置信。
郑英语气悠悠:“我想与你做夫妻,殉情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