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17(2/2)
“你呀。”
皇后用食指点在她眉间。
“拿你没办法。”
“嘿嘿。”她只管傻笑,“母后有在给我挑驸马吗?”
皇后翻了一页手中名册:“嗯。”
“那,那……”桑夏偷偷观察她的神色,“那秋秋……”
“你父皇都与我说过了。”皇后对自己的女儿很是了解,“想来你应当知道的更早一些。”
“唔。”知道这件事瞒不过母后,桑夏干脆点头承认,“秋秋先同我说了的。”
她摇一摇母后的手臂:“母后,我真的真的很喜欢秋秋。”
“女儿家家,不害臊。”
“您是我母后嘛,在母后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她满脸坦然,撒娇,“秋秋那么好看,还那么听我的话,这世上没有比秋秋更适合当驸马的人选了。”
若要说对女儿的忠心这一方面,确实无人比得上奚青秋。
刚从皇帝那里知道奚青秋的身世时,皇后异常坚决地反对,她确实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商贾之子——哪怕那人是个多么优秀的青年才俊,士农工商,商本就是最末一层。
况且大齐速来有商人之子不可从政的律法在,纵使朝中多少寒门子弟,也从未有过商贾之子。
可后来静下心来细细一想,皇后立刻明白,此事虽由靖国公主动告知皇帝,但背后一定有她那小女儿的身影。
想也知道,定是奚青秋主动将这样大的秘密告知桑夏。否则,自他从边关回京这么多日子,换子一事为何迟迟不曾曝光,而她的女儿不过出宫与奚青秋见了一面,又央著哥哥带了几句话,身世之谜便立刻公之于众了。
皇后对这对兄妹背地里的“帮助”心知肚明,只管视而不见。
同胞兄妹感情甚笃,是好事。
“那奚青秋,当真从未瞒过你任何事?”
母后主动问起秋秋的事情,那定然是有戏。
桑夏连连点头,在母后面前一箩筐说奚青秋的好话:“秋秋听话,可听我的话了,我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堂堂男子,没点主见。”
“秋秋很有主见的,当年他想去边关参军历练,我都来不及阻拦,他嗖一下就报了名!”
皇后挑眉:“不是说从不瞒你么?”
“这、这……”桑夏支支吾吾狡辩,“那,那他后来和我说了嘛……”
提起当年的事情,她双颊染上绯红。
“我当然不愿意呀,可是秋秋说,说……”她嘿嘿傻笑,“他说想要早点有功名,将来好配得上我。”
皇后不信这些“男人的鬼话”:“想要功名,他大可以继续参加科举——那时候,他不是已经是个举人了么。”
提起这事,桑夏更心虚了:“……好像是因为,因为当时……”
当年的奚青秋,肤白貌美,虽然身体健康,可外表看着却是个病弱美人。桑夏从小到大都面对着他这张脸,偶尔有一点点看腻了,不经意间便在他面前夸了好几次别的男子。
……别的,英俊的,能飞檐走壁、舞刀弄枪的男子。
她说:“哇,秋秋,大统领好帅啊,上次围猎,他的衣服破了,我看到他身上好多鼓鼓的肌肉啊。”
她问:“秋秋,你怎么没有肌肉呢?”
那时,桑夏对奚青秋的身体的印象还停留在七岁那年强行扒开他衣领瞧见的那一点点雪白肌肤,一门心思觉得他同自己一样白白瘦瘦。
十几岁,正在长身体的奚青秋涨红了脸,想要证明自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垂头丧气地发现,即便他现在已经长大,长高,肩膀宽厚起来,可因为常年苦读诗书,到底只是个文弱书生的身形,不比得大统领强壮魁梧。
原本,为着这件事,他已经私底下偷偷锻炼武艺了。
架不住桑夏那会儿对那些,从未多加接触的,武功高强的男子大感兴趣,天天在奚青秋面前夸大统领不说,连那段时间看的话本都是江湖侠客与少年将军的。
在这样的多番刺激下,奚青秋夜间独自沉思许久,决定参军。
回忆结束,迎上母后那“竟是如此”的眼神,桑夏越发心虚地缩缩脖子。
这么看来,奚家小子确实挑不出什么错来。
说到底,驸马是要同女儿白首共度的人,当然是希望她能选择自己喜欢的。
皇后原本对奚青秋的排斥,其实不外乎是觉得此子没有定性,好好的科举考到一半跑去参军,在边关三年回来身边就带了个陌生女子。这一件件事加起来,再有骤然曝光的身世,才叫皇后认为他绝非良人。
如今同桑夏聊了许久,发现事实绝非她以为的那般,奚青秋不但对女儿用情至深,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言听计从。
唤作任何一个人,恐怕都不会有他这般对女儿百依百顺了。
在桑夏的软磨硬泡下,皇后终是松了口,“勉强”答应了她的驸马人选。
人选定下来,她的婚事便要提上日程。
桑夏已经快满十八岁了,即便皇后还想多留她几年,公主年岁渐长却始终没有婚配,传出去到底不好听。
反正婚后她住在公主府,也能时刻入宫,皇后到没有多少嫁女儿的惆怅——毕竟她的女儿是公主,公主尚驸马,严格来说应该是奚青秋嫁给她女儿才对。
在这一点上,母女两人的想法果真如出一辙。
得到皇后的首肯,对桑夏而言就等于万事大吉,再不用她操心。无论是婚期的抉择,还是婚事的操办,她都只管点头听母后的话,皇后说什么她都“嗯嗯嗯”、“好好好”。
只有一点,不允许她随意出宫去见奚青秋。
桑夏皱起脸:“啊……”
“当我不了解你。”皇后毫不让步,“奚家小子没那个胆子,你的胆子可大到没边。”
心里想的事情被毫不犹豫戳穿,桑夏低头看地,又擡头望天,两只绣花鞋蹭来蹭去,就是不看皇后的眼睛。
“明年下旬。”皇后说,“你的嫁妆,我早替你打理着了,婚事先定在明年,算好良辰吉日,也好快些准备婚事。”
原是这么打算的,结果皇后找人一瞧,明年最好的日子在五月下旬,再要等个这样好的良辰吉日,怕是要等两年后才有。
能有最好的吉日,当然舍不得退而求其次。幸而皇后早两年就一直准备着,眼下虽只剩半年时间,公主的婚事依旧可以隆重举办。
只是,这对未婚夫妻就不能再轻易见面了。
桑夏还想央着太子哥哥偷偷帮忙,没想到这次却是奚青秋先拒绝了会面。
因为奚青秋听说,大婚前一个月,男女双方不宜见面,这样日后生活才能幸福美满。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道理,桑夏不信,奚青秋却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甚至学会了自己举一反三。
【夏夏,我想着,若是我们半年不见面,婚(涂黑)日后(划掉)婚后定然能幸福美满百倍的。】
桑夏看完太子带来的信,当着太子哥哥的面,少见地害羞起来。
“这小子写什么了。”齐桑崇吃味,“给哥哥看看。”
“哥哥,哎呀哥哥,哥哥,不给你看。”她把信往背后藏,“不要问,不要问了嘛。”
虽然没见面,但这两人一天能写好几封信,齐桑崇一开始还帮着传递,后来次数实在太频繁,妹妹又不愿意给他透露一点内容,齐桑崇看得心酸,挥挥手叫宫人帮着传递,再不愿来自讨没趣。
荣仪宫每天都沉浸在名为“幸福”的味道里,连宫人们也日日欢喜,天天忙着打点公主的嫁妆,时不时和公主一起跑去围观绣娘绣嫁衣。
唯有一个人,心中颇不是滋味。
巫九最近的地位,有些尴尬。
他本是为了取悦公主而来,可如今明眼人都知道桑夏与奚青秋有多么情投意合,便是巫九使出再多花招,也无法吸引桑夏的注意。
更不要说,他有所感觉,桑夏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