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11(2/2)
第二日,即墨朔便发现书房里点了一种从未闻过的甜腻香料。
他向来不喜熏香,早早吩咐过十一不准擅作主张,再加上难得用了太后赏赐的香料便中了计,对所谓香料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他语气沉沉:“十一。”
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十一,而是小丫鬟桑夏。
见是她,即墨朔压抑住不快语气:“你来作甚,十一呢。”
“十一昨晚守了一夜,方才回去歇息了。”
“让十七进来。”
“十七呆头呆脑,王爷何必找他,吩咐奴婢去做就好。”
这几日相处下来,桑夏知道王爷并未传闻那边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在他面前的胆子也大了些,不会像一开始那般动不动便跪下磕头求饶。
她鲜少有说旁人的时候,听到她这么说十七,即墨朔不由得多往屋外看了一眼。也不知那十七是有多“不灵活”,竟惹来她如此评价。
他摘br/>
“是奴婢斗胆托十一买了香料回来,王爷可喜欢?”桑夏道,“奴婢见十一总不记得为王爷点香,这才斗胆擅自做主。”
原来这香是她选的。
即墨朔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嗓子眼儿,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放松下来:“无事了。”
这香闻久了也还不错,她难得打起精神找了些事情做,若是此刻出言责骂,恐她又要畏畏缩缩,如刚来时那般胆怯。
向来不喜熏香的王爷闻着那甜腻的、通常只有女儿家才会喜欢的香味,点头称赞她:“香不错。”
得了夸奖,桑夏的胆子又大了几分,主动从怀中摸出几个香囊:“王爷,奴婢见王爷身上挂着的香囊旧了,这几日为您赶制了几个,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她行此举,是依着记忆中王妃的贴身丫鬟的行事做事。
还在王妃院子里时,桑夏时常见到几个王妃的陪嫁丫鬟会在私底下打络子、绣香囊,还要定期给王妃做贴身的衣物。
她不知道,按规矩男子成亲后,身边的一应衣物都会交由妻子打理,在高门大家尤甚,尤其是男主人的贴身物件。
命妇们若是不愿自己亲自动手做针线活,便会交由身边绣工好的下人,等做好后再动手缝上两针,便是亲自做出的了。
即墨朔不喜旁人沾染自己的贴身物件,从前王妃命人做了寝衣送到前院,都被原封不动地送还回去,慢慢的王妃便不再往前院送东西。
而他的衣物,一直以来都交由十一打理。
十一对王爷不能说不尽心,只是男子在这些事情上总归没有女子精细,他不会绣活,也不知道寝衣能和寻常外衣有何区别,府中的衣物都交由王爷手底下的铺子制作。至于香囊玉佩一类,更不在他平日习惯打点搭配的范围内了。
好在王爷曾是军旅之人,没有寻常王公贵戚那些鸡毛蒜皮的讲究,十一这种粗糙的打点才能被他接受。
但摄政王在外声名不佳,与他的不甚讲究脱不了干系。
时下风气更崇尚文人雅士,比起“莽夫”,一席长衫的文人风骨更受推崇,男子之间流行佩戴香囊、玉佩,讲究“风雅”。
即墨朔大权在握,却全然不喜风雅之事,虽说上行下效,可他的血脉不纯,这摄政王的地位于那群文臣而言便不大名正言顺,自然得不到应有的推崇。
眼下桑夏捧给他香囊,即墨朔本想拒绝,要她不必再做这些繁琐无谓的小事,对上她满是希冀的眼神,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被默默咽了回去。
她这般胆怯,若是此刻拒绝,怕又要在他面前掉眼泪。
这般想着,即墨朔冷冷应声,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香囊,在她的注视下不大熟练地往腰间挂。
桑夏一连做了三四个,即墨朔随手拿了一个不大出挑的深蓝色,便听她道:“王爷喜欢竹子吗?奴婢听闻竹被称为高洁之物,王爷若是喜欢,日后奴婢多绣些竹子。”
不过是普通竹子,哪来什么高不高洁,都是那群无病呻吟的文人附庸风雅,强加上去罢了。即墨朔不喜文人以什么兰啊竹啊自称,也从不觉得这些花花草草能有什么傲骨与节气,但面对桑夏的吹捧,他接着冷冷应声:“世人皆言竹之节气,本王不过怜其风骨罢。”
“原是王爷懂得多,换做奴婢万万不晓得这些的。”桑夏福一福身,又道,“奴婢瞧见王爷的里衣似乎有些旧了,可要做些新的来?”
原在王妃院子里时,每月都要重做一批里衣。
即墨朔动作一顿,没琢磨明白她如何瞧见自己的里衣,瞧她兴致勃勃的模样,点头只管随她去。
得了答复,桑夏行礼,在小桌椅旁将今日的大字练好交由王爷检查,过后才端着茶壶要重新给王爷泡茶。
她推到屋外,十七正守在门口,见她出来,眼巴巴地望过来,视线跟着她移动。
桑夏只当没看到,不擡头看他,自顾自端着托盘要去泡茶,被十七强行接过托盘。
“我来。”
她不推拒,顺着力道松开,靠在廊下的柱子旁,还是不曾看一眼十七,目光悠悠飘到庭院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