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8（2/2）

前院没有丫鬟，一直是十一贴身侍奉王爷。

在主子眼中，像十一这等死士只是一样兵器，十一是他用的趁手的兵器，而兵器，从无男女之分。

即墨朔重新戴上面具坐到书桌前批阅奏折，十一打听了桑夏的身形，捧了一身合适的衣服送来。

桑夏羞窘地躲在棉被里不出声，想等屋内没有人了再换衣裳，她躲了一会儿，悄悄探头朝外张望，王爷在另一头的书桌前伏案批阅，十一却不躲不闪露这个小虎牙冲她笑。

王爷的意思是要十一伺候她更衣。

十一无所谓这些，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不论是给王爷更衣，还是如今给疑似替王爷暖床的丫鬟更衣，都不过是尽一个死士的本分，听王爷的吩咐办事。

他唯一好奇的是不曾在认真仔细看过桑夏的容颜。先前在假山不敢多看，昨儿个夜里又只是惊鸿一瞥瞧不真切，直到方才才完全看明白了她的样貌。

与他印象中差别不大，但是目光要更灵动些，胆怯探头张望的模样像极了林间小鹿。

他脸上的笑意真情实感了些，将成套衣服递过去，作势要伺候她更衣。

桑夏哪里敢让王爷身边的人做这些，更何况还是个男子，她不知所措地望过来，神色慌张：“您、您不必如此，奴婢自己来。”

十一忽然想逗她，佯装出湿润的眼神，可怜巴巴看她，以极小极小的声音道：“王爷派奴才伺候您，姑娘，奴才不敢不从。”

“啊……”

十一暗示：“王爷的吩咐，奴才若是办不好……”

会、会因此受到责罚吗？

桑夏瞪大眼睛，惴惴不安。

她会害这位小侍卫挨板子吗？

她不想旁人因她而受到伤害，只是她实在羞涩，最后拿走贴身衣物，自己躲在被子里穿好里衣和中衣，穿着雪白罗袜的双足怯生生探出来，拘谨地站在那里等十一替她穿外衣。

她的腿脚还不太利索，腰肢也酸软着，站得东倒西歪，好在十一经验丰厚，哪怕她的身子歪歪扭扭，也能替她将外衣整齐穿戴上。

即墨朔早已陷入繁杂公务中去，想端起旁白的茶杯喝一口，才发现茶早已凉透，而平日极有眼力见儿的十一此刻正奉他的命令伺候桑夏梳妆。

——怎会耽搁这么久。

他冷眼望去，二人到是规矩，一个紧闭双眼羞涩万分，一个老老实实尽心伺候。

“十一，倒茶。”

“是，王爷。”

十一手脚利索地换了杯温度合适的茶水送到王爷案前，正准备磨墨，突然听到王爷吩咐他退下。

他微不可及地停顿一息，自然而然地行礼退出书房，还顺手将门给带上。

即墨朔要了热茶却不喝，摆放在手边，拿起毛笔又批阅了几本后，将本子往旁边一扔，道：“过来。”

桑夏穿了一身崭新罗裙，十一的眼光很好，一身新绿色衣衫穿在她身上正合适，但是这料子太好，样式也绝不是她一个丫鬟能用的，这叫桑夏胆颤心惊，听到王爷叫她，忙迈开步子一点点挪过来。

还没等王爷发话，她已经熟练地跪在他面前。

即墨朔不虞的心情被她这一跪直接打乱，从没见过这么软骨头的人：“跪什么。”

桑夏头埋得低低的：“奴婢桑夏，听候王爷发落。”

王爷果真如传言般阴晴不定，时而宽厚仁慈，时而面目狰狞，根本不知哪里会惹恼了他。

她早已不知该如何才能挣脱这一切，今晨，她梦到十七在替她取暖，她扑进十七怀里，求十七将她带走。

十七满口答应，他们二人什么都没带就逃离王府，她的卖身契在王妃手里，王妃报官说家中奴仆出逃，便有千人万人想要将她捉回去。

十七带着她东躲西藏，两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处处遮掩，可日子却并不难过。

又一次藏在草垛里躲过官兵的追查后，她看着十七笑啊笑，笑着笑着两人就滚进了草垛里。

再然后，忽然下起了雨，冰凉的雨滴落在她脸上，她用手背一摸，一个错眼的功夫，十七就不见了。

十七，十七。

雨越下越大。

她醒来。

原来十七，只是她的黄粱一梦。

即墨朔望着她跪在地上，小小一团的单薄身影，一边思量一边开口：

“本王不会纳你为姨娘。”

“……”

“亦不会放你回后院。”

“……”

“卖身契在我手里。日后，你在前院近身伺候。”

桑夏怔怔地擡头望他。

獠牙面具下，即墨朔勾唇一笑，食指轻点桌面。

“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