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难产（2/2）
唐书蔚剪去她下身的衣服，对着她说：“尽量憋着点，在感到宫缩时慢慢用力。”
邢忘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说：“我下楼去等着医生。”她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小床上的陈茵身上。
王嫂子紧紧攥着她的手，有些紧张的将自己生育时的经验都告诉她。
不幸中的万幸，孩子的胎位是正的，毕竟这个孩子也有36周了，发育相对完全，虽然出现了意外，但被顺利生下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唐书蔚满头是汗，在这种刺激又急迫的气氛下，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她说：“头出来了。”语气中带着欣喜，头出来了也就代表着成功了一大半。
王嫂子也很高兴，连忙去安抚陈茵，笑着道：“没事了，马上就没事了。”
陈茵也笑，唐书蔚道：“再用点力，马上就全出来了。”
孩子被抱出来，唐书蔚用毛毯将他包起来，用干净温热的毛巾清洁他的嘴巴和鼻子
而就在这时，邢忘已经带着医生跑了上来。
房间里一片杂乱，血与水混合泼洒在地板上，原本整洁有致的小床上的垫子歪七扭八，上面湿了一大片，掩盖住了原本的花色。
唐书蔚就站在这种环境中间，怀里抱着的新生儿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声啼哭，嗓音嘹亮，充满了希望。
众人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生与血的对比，女子有些瘦削却无比坚毅的背影，给视觉带来了十分强大的冲击力，让人无比震撼！
唐书蔚将孩子递到医生手上，冷静地交代着刚刚的情况。
她身上的衣服也全都是褶皱，头发现在凌乱的披散着，好不狼狈，但就是这个现在看上去很狼狈的女人，刚刚救了两条生命！
邢忘去接了一盆干净的水来，将洁白的手帕浸湿，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
二人坐上救护车跟着一起到医院去，两个人里面还穿着睡衣，外面套了大棉袄，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不体面。
唐书蔚现下是缓过神来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咱们这才来沪市多久，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事情。”
邢忘握着她的手给她暖，不时地磨擦一下皮肤表面提高温度，笑道：“不论如何都会化险为夷的。”
救护车上的医生对陈茵进行了一番检查，没有什么大碍后也都笑着夸赞她，大拇指竖得高高的：“唐小姐很厉害，在这种危急情况下还能镇定下来接生，也幸亏有你在，要不然等我们到了，恐怕结果也不容乐观。”
护士也笑：“我觉得唐小姐都可以来咱们医院当医生了，很多年轻的医生护士都没有唐小姐这份心态。”
唐书蔚知道大家都在宽慰她，帮助她放松心情，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扭过头靠着邢忘。
到了医院，陈茵连带新生儿都被护士推到病房去。
有护士问他们：“你们和病人是什么关系？是直系亲属吗？”
唐书蔚摇头：“我们是邻居。”
护士有些失望：“那你们能联系到她的家人吗？”毕竟这个时候还是直系亲属在比较好，万一晚上又出现什么差错，是需要家属签名的。
“可以。”邢忘知道任伟才出差地的联系方式。
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联系方式是办公室里的，现在估计是没人守着，想要联系上怕是得等到白天。
两人在病房守了一夜，见没有危险，才回了家换衣服做早饭。
做好后，唐书蔚给陈茵装了一份对邢忘说：“你帮我请个假，我今天就不去上班了。”
“好。”邢忘点头，他今天也准备请个假，将家里打扫一下，他们家现在的环境要是不知道的人进来看到，恐怕还以为是案发现场呢。
唐书蔚怕陈茵饿着，没顾得上在家吃就拎了饭盒又从隔壁上医院去了。
到医院时，陈茵已经醒了，正坐靠在病床上，怀里抱着孩子哄。
这是一间六人的病房，住的都是产妇，其他床边都围坐着产妇的家人，只有陈茵周围空空的。
唐书蔚见状上前笑道：“饿了吧？我做了鸡丝米粥，煮了红糖鸡蛋。”
她把饭盒拆开，摆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弯腰去看她怀里的小孩，闭着眼睛瘪着嘴，睡得正香！
“王嫂子刚才送过饭呢，说让咱们一起吃，没想到你们又回去做了。”陈茵现在看见她亲切地不行，满腹的感激，一脸笑意，“可巧了，她也煮了红糖鸡蛋。”
唐书蔚往小柜子上一看，可不是，正有一个饭盒放在上面，只是她之前以为是隔壁床的，便没在意。
“任哥已经往回赶了，晚上就能到。”她怕她心里委屈，连忙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陈茵一听任伟才的名字，眼里就有点泛泪花，昨晚刚在生死门前走了一遭，可她为其生儿育女的人却不在，心里如何不难过呢。
她眨眨眼笑说：“没事，我给我妈打了电话，过会儿也就来了。”
唐书蔚到现在一点东西都没吃，拿过勺子舀着粥喝。
“说起这个，我还要多嘴问一句，你昨晚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要生了？”
陈茵：“我吃完饭洗碗呢，不小心把水洒地上了，没注意，就摔了一跤。”
“你月份都这么大了，身边怎么能离得了人呢？”
陈茵知道她是关心她，解释说：“本来我妈就说要来照顾我的，但我侄子也刚出生没多久，我想着我反正离预产期也还有一个多月呢，就没让她过来，谁知道这意外就先来了。”
每个家都有每个家的难处，唐书蔚也就不再说什么，问：“我待会儿回去给你收拾一点日用品过来，你有没有什么要用的跟我说一下，我怕我不仔细拿漏了。”
“行。”陈茵笑。
就在唐书蔚要回去的时候，陈茵拉住她说：“我跟我儿子的这条命都是你们救的，其中你出力最大，昨天晚上要不是你挺身，只怕等任伟才回来，只能看到我的尸体。”
唐书蔚忙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也说。再说大家都是邻居，咱俩平时又那么要好，我救你是应该的。”
陈茵伸手抹了抹眼角：“哪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你救了我们，要是救活了，大家都夸赞你，但要是一旦出了点差错，要承担的可就不只是几句风言风语。”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现在这不是没事吗？”
陈茵笑：“我是这样想的，这孩子是你抱出来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我想着让他任你作干妈，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干妈？”唐书蔚一愣，去看那睡着的小孩，“这……要不要等任哥回来跟他说一声先？”
陈茵听到他名字一撇嘴：“这孩子是我生的，自然是我说什么是什么，不用问他，只要你同意，等出了月子，我就办酒让他认你当干妈。”
见她态度坚决，倒不像是儿戏的样子，唐书蔚笑：“行啊，我多一个干儿子，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她伸出食指轻轻碰了碰小孩蜷着的手问：“起名字了吗？”
陈茵笑：“起了，还没生的时候就想好了，男孩叫天乐(le)，女孩叫天乐（yue），多音字。”
“天乐天乐，天天快乐，很顺口。”
陈茵点头：“之前就说就希望这孩子以后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
“会的。”唐书蔚道，“他这一生最凶险的事情已经经历过了，以后都会顺顺利利的。”
“但愿如此吧。”
唐书蔚坐在病床边陪她聊天，等她家的人过来再回去拿东西。
她能看出来，陈茵虽然面上一切平静，好像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她心里还是怕的，每说两句话都要往婴儿床上看一眼，生怕现在只是一场幻梦。
唐书蔚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只能捡着一些轻松有趣的见闻说给她听。
……
罗奶奶早上拿了一袋咸鸭蛋在包里，想要在送罗言心上学后找个机会给唐老师的，结果她在办公室门前左等右等没等到人。
有老师经过看到她问道：“您找谁？”
罗奶奶有些局促：“我找唐老师，她今天怎么还没来上班？”
那个老师笑道：“唐老师今天请假了，她邻居昨晚上难产，她帮忙去了。”附小就在沪大里，离家属院也没几步路，大家之间都是互通有无的，消息传得很快。
“哦哦。”罗奶奶小点着头，说，“那我明天再过来。”
便拎着鸭蛋走了，走到学校门口突然又拐了个弯，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就在家属院旁的石墩子上坐等着。
唐书蔚回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她。
“罗奶奶？”她走过去问，“您怎么在这？发生什么事了吗？”
罗奶奶听到声音，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唐老师，您回来了。”
“怎么在这里坐着？”现在天气还凉着，冷风一阵一阵的。
罗奶奶从包里把那一袋子咸鸭蛋拿出来，笑呵呵地递到她手上：“我本来想着今天去学校拿给您的，其他老师说您请假了，我干脆就到这里等着了。”
她刻意说着有些别扭的普通话，唐书蔚听起来有些费力，她垂眼去看她手里的东西，突然就湿了眼眶。
她带着罗奶奶回了家，给倒了一杯热水暖手。
罗奶奶生怕麻烦到她，练练拒绝。
唐书蔚语气有些强硬道：“您就拿着吧，这天气这么冷，万一冻着了可怎么办？”
罗奶奶知道她是担心她，也就乐呵呵地接下了，喝完水后，她又把咸鸭蛋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说：“唐老师，不是我自夸，我腌鸭蛋的本事可是跟我母亲学的，邻居们都喜欢，拿了钱让我帮他们腌呢！”
唐书蔚不想收，或者说不忍心收，但是罗奶奶是诚心送，还特意等了那么久，就为了把鸭蛋送给她品尝，她若真不收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于是她收下了，但也不能白白拿人家东西，她不是会占别人便宜的人。
罗奶奶知道她忙，也就不多打扰，当下便告辞说：“家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唐老师您忙，不用送、不用送。”
唐书蔚还是一路把她送到了大门口。
送完人回来后，看着桌上的一袋鸭蛋，心中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