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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觉得这个锁盒万无一失?还是抱有必胜的决心,能够成功拿下拏云台?
又或者……
他将信纸重新展开,平摊在地上,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寻常之处——
纸上或多或少溅着一些墨点,单看并不惹人怀疑,但把所有的信结合起来,便能发现端倪。裴拒霜重新拼接了一番,果然发现排列有序的图案。
裴拒霜并不懂奇门遁甲和秘术,但约略也能猜出,这应和布阵有关,这个叫九官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竟还布了虫鱼一道。
虫鱼在中途和他起过冲突,原因无他,九官并不想参与接下来的事,虽然最后被迫无奈应下,但这件事都造成了两人的不安定。
九官怕被卸磨杀驴,虫鱼则害怕他坏事,最后必然各不放心。
不放心的情况下自然要留后手,所以虫鱼应该借口提前布置,要他在信上传递阵法信息,即便有一日九官死了,他还能把阵法复盘出来,所以这些信也就留到了最后。
结果毋庸置疑,虫鱼败北,仓皇逃窜,东西也就留在了拏云台。
想到这儿,裴拒霜收起东西,往外去。
他借由方老五,找到了九官去过的方家村,方家村在距离颍川不远的庐江山里,这个方老五是当地的柴夫,不算特别有名,他在附近转转,费了几日的功夫才找到方家昔日的邻里。
“你说方老五啊,早死了,喏,看到那破房子没有,那就是他家!”邻居指着山坡上的破烂棚屋。
裴拒霜心里凉了半截:“死了?怎么死的?”
“喝酒溺死的。”
“那他的家人呢?”
“日子太苦,婆娘早跟人跑了,膝下倒是有一儿一女,说起他那儿子才惨,生出来没多久就得了疯病,整日魂不守舍的,来了个方士说他中邪,身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就做法驱邪,最后还是死了!”
一听驱邪,裴拒霜立刻警惕起来,向其询问具体的情况,而后恍然。
虫鱼手脏,为了确保成功,竟然提前找人试验。他找到了柴夫方老五的家里,方老五有个儿子,出生就得了恶病,乡里乡亲都说这娃子小时候贼机灵,但后来却蒙了头,因而渐渐传出了鬼邪之说,于是他借此要求九官前去,去杀死孩子身体里所谓不干净的邪物。
“那方士俺瞧着不像江左的人,口音也不是,驱邪没多久,那孩子就死了,你说惨不惨,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从前也就是不咋聪明,现在连命都丢了!”老妪沉痛地大呼。
裴拒霜听完,满背的冷汗,他一个壮年大汉竟需要手扶门前的桑树,才能站直脊背。
如果他没有记错,在九官回信禀报方老五家的情况后,虫鱼曾经质问过情况,他没有治好人,在当时的背景下,比起事后被杀人灭口,九官更怕自己不会秘术的事情暴露,所以在信里他编造了一段谎话,说对方的灵魂已经被鬼邪侵蚀,杀死了恶物也就杀死了自身的魂灵,一个人只有一个灵魂,恶灵一灭,人自然就死了,除非这个人能有几个灵魂。
他忍不住又问:“大嫂子,那孩子死了方老五家就没人找那方士的麻烦么?”
“找,怎么找?还不是赔钱了事呗,要我说什么方士不方士的,那就是个骗子,驱邪根本就没成功,那是谋财害命!”另有一老头义愤填膺地搭腔。
根据后续的往来来看,虫鱼应该信了九官的话,这让裴拒霜感到奇怪,连乡野村夫都能反应过来是骗局,为什么虫鱼还是把九官留下,没送去见官?连山中妇孺都能事后断言是骗局,虫鱼会一点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觉得这种邪术能神不知鬼不觉对付司马文善,所以才留下来?
裴拒霜越查越觉得扑朔迷离,就像前方有一个无底洞在等着自己往里跳。
但他已经踏出这一步,只能继续。
然而四邻八舍的都只是旁观者,对于内情知之甚少,如果能找到当事人自然最好,他记得刚才那妇人说方老五还有个女儿。
“那他女儿呢?”
“在建康。”那老妇人摇摇头:“你找不到的,那姑娘已经很多年没和家里联系,最关键的是人已经死了!”
裴拒霜要往建康赶的心一热,又迅速冷下来:“既然没和家里联系过,你怎么知道人已经死了?”
妇人道:“听别人说的啊。”
“谁说的?”
“前些年来过一位官大人,就打听过方老五的女儿,俺想想,俺记得他说,他说他叫丁酉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