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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听说我们有仇怨,希望我与公主冰释前嫌,特赐了恩典,前来解决前尘旧事,以后大家同心所向,同在王宫之中,也不必分外眼红。”桓照慢悠悠行礼:“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要是再晚一些,这鸣銮殿怕是要封殿了。”
荆白雀闻言,调息收功,一擡头就见那如玉公子,要冠宝剑,一身素白,不染铅华,十分落落。
这一身男装……
“原来你是拓跋嗣的幕僚,算我看走了眼,你赶紧走吧,在我拔刀之前。”
桓照幽幽道:“我早说过,你和他没可能,就算你不惧怕天下百姓的目光,那拓跋嗣呢,他心高气傲,你可以跟天下任何人走,除了司马家的小子,这南北局势吃紧,他想要南下,司马家想要北伐,你这不是打他脸么!”
“你早就知道?”荆白雀厉声道,她两指一并,刀气如剑,擦向桓照的脖子,对方身法变换,轻松躲了过去,她故而收手,愤怒化作冷笑:“躲什么躲,不是要冰释前嫌么,你知道江湖上化解恩怨最常用的方法是什么?”
桓照微笑地望着她,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荆白雀冷冷道:“哼,当然是你死我活!”
桓照无奈摇头,忽然消失在原地,摇曳的烛光熄灭,荆白雀听风辨位,与他过了几招,两人同时撤手,分立两端。
“你的伤为何还没好?”他急声脱口,眉间难掩关切。
“关你什么事!”荆白雀冷冷回道,却在说话间不动声色将发麻的虎口往袖子里掖,不过短短两年,他的天狼手已然大成,北斗功更胜从前,大有登天一步的趋势,更不必说他本来的武功就不弱,又身负不世出的神兵天赏剑。
胜负还真不好说,真要分高下,就要看谁豁得出去命。
可她还没见到司马文善,也不确定他是否回到晋国,眼下是否安全,怎敢就此舍命
白雀历来是雷厉风行的,在雪山上杀董仙府,悍勇无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如今犹豫,可见她心中已有牵挂,桓照心里一时又酸又涩,苦笑道:“公主,真要分生死,你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何必呢。”
“你说得对,何必呢,为了你不值得。”荆白雀收手,侧过身,面向窗户,轻声唤他:“阿照。”
桓照身形一晃,久久回不过神来,她若不唤这俩字还好,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站在面前的是大夏的公主,是赫连玉,她并不知情,不知道自己嫉妒得发狂,宁可将她牵绊在魏国,也不肯让他随司马文善离开,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曾经放手的人,还惦念着重新开始,但这一唤,彻底粉碎了他的笑容,他的空花幻梦。
荆白雀始终背对着他:“阿照,你的执念太深了,你明明知道,你我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又何苦走到这一步,连过去的一丁点美好也要彻底粉碎。”
桓照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狠狠掐进肉里。
是啊,如今的白雀哪里还是当年大漠里和他相依为命的小女孩,他们之间早就千疮百孔,他又在奢望和惦念什么呢!
她真的好狠,也真的好聪明,即便能在武力上压迫她,她也可以轻易在言语上给他沉痛的一击。
可他也好不甘心!
当初明明错的不是他,是天狼手,是老天,他找过白雀的,可是没能找到她,要不是阴差阳错,又怎么会轮到司马家那个小子!
他在人前从来和善,只有在她的面前,露出了狼狈却又倔强的眼神:“你说我执念,我执念什么呢?难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世人皆知我桓家与司马家不可共存,我又怎会轻易予他们再添一员精兵强将?”
“当然,我也不希望拓跋嗣一家独大,我与他合作,却不是他的走狗,水越混自然对我越有利。”桓照身形一变,贴近她的身前,一手撑着窗棂,一手去挑她的下巴,终于卸下往日的平和的笑容,露出狼一般的凶狠:
“过去再美好,也已经过去,我只要来日!”
荆白雀翻手踢刀,大夏龙雀出鞘,一击跳劈。
寒光割碎残影,在地上留下重击过后的裂缝,身后的窗户洞开,清风徐来,桓照已翻窗而出。
她拉上窗户,回到榻上继续打坐。
幸好刚才没有冲动,桓照这样走一步看十步,受到重创也死而不僵的人,难保在魏国还没有后盾和势力,他的话一个字也信不得,指不定就有坑等着自己,就算没有,他有一句话确实在理——和他拼命,没有任何意义,还是想法子离开最好。
只是前有狼后有虎,只能剑走偏锋。
她将手按在心口,那枚随她多年的红宝石项链在晨曦的光芒中熠熠生辉。